苏大太太收到家中来信,觉着既然向晚没什么大碍了,自家又送了重礼,那日的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他们母子也就不用继续躲在扬州了。
他们母子三人在外家好吃好喝地住了大半个月,就启辰往青州回来,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行至半路。
苏苹、苏苗害了向晚,苏家却没有丝毫愧疚之意。连亲自上门道歉都不愿意,如今苏荷又一副无辜模样在此颠倒黑白,真是快将向早给气炸了。
可惜向早只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小姑娘,虽说心里觉着方才苏荷的话哪里不对,但却说不出向什么具体的道理来,这才胡乱嚷嚷了那句胡道姑的话来,谁知却正中苏荷的下怀。
果然,围观群众的立场已经完全偏向了苏家。
向早急得直跺脚,却分辨不出,只能在心中暗骂一句:读书人坏的很,实在巧舌如簧,惯会颠倒黑白!
朱明月自然早就从向早和寿儿的碎碎念中,听说过这件事。
可她不是真正的向晚,自然对苏家姐弟戏弄向家三娘子,并间接造成向晚一命呜呼这事没有太大感触。
朱明月并不想与苏家过多计较,毕竟替朱家报仇伸冤这事,才是朱明月心中唯一的目标。
只是,苏家得了便宜却偏要卖乖。
向家三娘子被被害成那样,向家没吭声,这位苏荷苏公子倒好,仗着几分小聪明,三言两语就想与向家化干戈为玉帛,将苏苹、苏苗恶意害人,导致原本的向晚受惊而亡这件事,轻描淡写成小孩子之间的玩笑打闹。
不过是送些赔礼,派个管事去向府赔声不是,就想将事情糊弄过去,甚至还打了踩着向家成就苏家谦和知礼好名声的如意算盘,那就有些太过了。
这让她朱明月不爽,很不爽!
前世,朱明月幼承庭训,受她阿娘何氏的影响,一举一动皆要符合大家闺秀的典范。
结果呢,空有个偌大的好名声,最终还不是未婚夫被夺,自己却连家人性命都保不住,落得个身败名裂的惨死下场。
名声什么的,对曾经的朱明月、如今的向晚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朱明月如今奉行的,是锱铢必较,有仇必报,而且是现在就报,马上就报!
反正么,她如今是青州傻儿向晚,便是不傻了,又有谁真能舍下面皮,与一个曾经的傻子计较呢?
在一片指责向早粗鄙、不知礼数的目光中,向晚抬起一只手来,直直指向着苏荷,“银子,赔!”
众人豁然扭头去看向晚,什么?
自己方才是听错了吧,那个傻子竟开口说话了,她说的什么?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有人甚至不自觉掏了掏耳朵。
仿佛为了印证众人方才的猜测似的,向晚又一次开口了。
这一次,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她说的是:“赔,银子!”
是要让人赔银子吗,让谁赔银子?
众人顺着向晚手指方向看去,恍然大悟,哦,当然是让苏家赔银子喽。
据说就是因为苏家的小娘子和小公子,才让这傻儿受惊生病的。
还真是好笑,这个傻儿竟知道要让人赔银子,也不知道是谁教唆的。
不过是孩童之间的玩闹而已,本就没有分寸,今日你打了我,明日我打了你,不是很寻常吗?
更何况,方才向家大姐儿都亲口承认了,向家的傻儿病倒后,苏家就送了赔礼过去,如今还叫人家赔银子?
这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些,也只有向家才能做出这种事来,真是蛮不讲理,不懂礼数。
苏荷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只见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屑。
然而,他面上却丝毫不显,仿佛向晚的要求在他看来,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在无理取闹,他只大度地笑笑,似是不忍为难一个傻儿。
这时,人群中已有个长衫打扮的中年男人赞叹出声,“苏家小郎君真是好家教、好修养。”
向晓闻言立时羞红了脸,上前就要阻止向晚,“三妹妹莫要胡闹。寿儿,还不快将你家娘子抱回车上。”
寿儿却纹丝没动,依旧抱着向晚站在原地,心中暗生鄙夷:这大娘子怕不是个傻子!
她寿儿是谁,三娘子身边的第一大丫鬟!她家娘子都没发话,她当然只听她家娘子的!
向晓见喊不动寿儿,便转向向星求助,“大哥,咱们快回去吧。”
这番动静已经引来好些闲人围观,继续留在这里,只有更加丢人现眼的,向家一次次被人耻笑的还不够吗?
谁知向星没功夫留意她,他正瞠目结舌地瞪着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