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殿外的通传,苏织儿懵了一瞬,才慌忙起身立在小榻前同众人一道低身施礼。
“见过陛下。”
她垂着脑袋,不多时,便见一双赭色云纹短靴自她面前稳步而过。
对于这位新帝萧煜,苏织儿所知不多,只听说新帝是先皇六子,已逝的嫣贵人所出,因机敏睿智,文韬武略,在众皇子中出类拔萃,深受先皇宠爱。
然在继承大统,君临天下前,这位先皇六子命途多舛,还曾以巫蛊之罪被人构陷,惨遭流放。
数年后,先皇病重,对这个爱子的思念也日渐浓厚,在太皇太后的劝说下,才命人将其接回京城,后巫蛊案水落石出,萧煜恢复清白,便被先皇封为诚王。先皇驾崩后,留遗诏传位给萧煜,才有了如今这位新帝。
苏织儿一早便听在京中结交的贵女说,这位新帝生得神采英拔,俊美无俦,仪表不凡,见了他面容的女子难有不心动的。
乍一听到这话时,苏织儿却是不以为然,那时她还在等着沥宁那厢的消息,心下还颇有些得意地想着,待父亲将一切安排妥当,接那人进了京,她定要让那贵女瞧瞧,什么叫真正的眼见倾心。
蓦然想起那人,苏织儿才压下心头的苦涩又如潮水般涌上,她咬了咬唇,不欲在殿前失仪,只得咬住下唇,努力抑制住心底波澜。
须臾,便听头顶太皇太后带着几分调侃地笑道:“陛下日理万机,今日怎的有空来看看哀家?”
“皇祖母恕罪,孙儿初登基国事繁多,这才没能抽出空来看望皇祖母,皇祖母莫要动气。”
一道低沉醇厚的男声在苏织儿耳畔响起,听到这嗓音的一瞬间,她如遭雷击,身子陡然僵在那儿,双眸微张,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声儿,缘何与那人的这般像……
她绞紧了手中握着的丝帕,在心下告诉自己,只是像罢了,这天底下声儿像的何其之多,并不足为奇。
紧接着便听那雄浑有力的嗓音再次响起。
“朕不知,皇祖母今日还有客,这几位是……”
“这是毅国公府的老夫人,大夫人,还有毅国公近日才认回来的女儿。”太皇太后答。
“哦?”新帝闻言笑道:“早听说毅国公寻回了流落在外十余年的女儿,朕今日还是头一回见这位苏大姑娘。”
听到这格外熟悉的声儿,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在言语间落在自己身上,或是这目光太过灼热,苏织儿只觉身子僵得厉害,好似有无形的针密密地扎在她身上,让她无所适从。
“哀家也是头一回见,今日苏老夫人是带着她进宫谢恩来了,岸之那孩子也到了娶妻的年岁,既得这俩孩子情投意合,哀家便下旨为他们赐了婚,陛下瞧着,他们二人可般配?”
“哦?情投意合……”新帝蓦然笑了一下,不知怎的,这听似寻常的笑却令苏织儿脊背发凉,然还不待她缓过神,就听头顶响起不容置疑的声儿,“苏大姑娘抬起头,让朕瞧瞧。”
听得这话,苏织儿右手握紧成拳,旋即努力牵起唇角,不让自己的面色显得太难看,待调整好心绪,方才幽幽抬起脑袋。
她一个劲儿在心下提醒自己,绝不可在新帝面前失态,然双眸触及那人面容的一瞬间,苏织儿唇边笑意陡然间烟消云散。
恰如那贵女所言,新帝确实是气度高华,俊秀无双,可怎么,不仅连声儿,就连这张脸都和她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人生得一模一样!
难道是她日日盼着那人入梦,以至于生了这荒唐的幻觉。
她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可几息后再睁开,仍是那张不变的容颜。
苏织儿脑中一片空白,久久地盯着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全然忘了她如今面对的人是九五至尊,是大澂受万民尊崇的陛下。
直到站在她身后的苏老太太察觉到苏织儿的异样,暗暗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袂,苏织儿才骤然清醒过来,忙不迭垂下头去。
她面色苍白如纸,藏在袖中的帕子几欲搅碎,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怎会生得这般像,实在太像了,这世间真的会有两个生得这么像的人吗?
恰在此时,只听面前人开口道:“皇祖母眼光甚好,朕也觉得这苏大姑娘与镇南侯世子很是相配。”
太皇太后听得这话极为欢喜,“陛下也这般认为,可是再好不过了……”
话音才落,就见一宫婢疾步入内,禀道:“太皇太后,镇南侯世子来了。”
太皇太后稍愣了一下,旋即忍俊不禁,看向新帝,“哎呦,才说着呢,这就来了。哀家看啊,那小子不是诚心来看哀家的,是怕哀家欺负了他的心上人,赶着来相帮的吧。”
说话间,太皇太后将视线转向苏织儿,面上笑意颇有些意味深长,“今日天色佳,听闻御花园的菡萏开得正好,苏大姑娘难得进宫,不若同你祖母、婶娘一块儿去御花园逛逛,哀家还要同陛下说说话,就让岸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