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贵妃口中所羡慕的婉妃冷芷柔,却也不是日日欢喜的,比如此刻,她正趴在凌霜宫的软榻上,梨花带雨地痛哭着。
冷芷柔的乳娘李氏站在榻边,苦口婆心地劝着:
“娘娘,大皇子已逝去多年,就让他安心往极乐去吧。眼下正是七皇子庆生的关口,皇后听到我们这样哭着,会以为我们在怨怼她呢……”
“难道我们不该怨怼她吗?”冷芷柔披头散发,满眼通红,鼻翼急速张合着,仪态全无地大吼道:
“何止是怨怼,我简直是恨毒了她。我的庆儿还未到束发之年啊,她就那样急不可耐,生怕我生下的长子,抢了她那嫡子的风头……”
李氏大骇,急得直跺脚,“哎呀,我的娘娘啊,可不能乱说了。”
“大皇子的事,当初陛下已经盖棺定论,说是围猎出的意外,以亲王厚礼葬之。您这样说,传出去了会让人以为我们不服圣裁,惹得圣心不悦啊。”
冷芷柔的眼里,像化开的红蜡,流出弯弯曲曲的泪水。她绝望地嘶吼着:
“圣裁不公,我为何要服?庆儿骑射一向精进,在皇子里都是拔得头筹的,怎么跟着厉元坤进了林子,就不慎跌落马下,被黑熊撕咬。”
“可怜我的儿啊,连个完整的身体都没留下……”
她恍了一下神,厉元庆凄惨的死状仿佛近在眼前,让她这个母亲的心像是被冰锥刺穿,又寒冷又痛疼。
冷芷柔忍不住蜷起了身体,眼里的恨意更甚。
“我儿惨死熊爪之下,厉元坤却毫发无伤。你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庆儿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是有多狠心,才能说出这只是意外啊?”
李氏的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那时太子年幼,跟着他的暗卫也受了重伤。陛下圣裁,是我们大皇子鲁莽,不带护卫就入深林,才会在意外发生时无人相护。”
“厉元坤年幼,却有皇后这个好军师啊。”冷芷柔冷笑着说:
“她一番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陛下竟还责怪庆儿带着幼弟一起冒险,若是厉元坤有个好歹,庆儿九死难抵其罪。”
更多冰凉的泪水决堤般流下,“庆儿的血,还没凉,他就说这样的话。我恨啊,我恨我当时怎么不上去撕烂他的嘴,咬断他的脖子,也叫他尝尝身体破碎、血竭而亡的痛苦……”
李氏扑通跪倒在地,举起手做出阻止的动作。
“娘娘,娘娘,别说了,别说了……奴婢死不足惜,娘娘却要为两位公主打算。她们正如花儿一般,可不敢招来狂风暴雨,摧残折打啊。”
冷芷柔却似没听到一般,喃喃道:“庆儿定是被我的无能伤透了心,才会这么多年,都不愿回来看我。”
“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我的儿子埋在泥下,冰寒销骨,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却当上了太子,背后的主谋,虚伪的皇后,还在欢欢喜喜地为她的儿子大摆筵席。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