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顾老夫人听了很是犹豫,“可你不是说康国公府与肃王、如贵妃有来往,他们受皇家庇护,与新首辅斗起来未必没有胜算。如果新首辅落败,高文海首当其冲要被清理,那我们……”
顾江宇被说中了痛处,握拳拍案怒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明天看不到和离书,沈青颜就不愿意作证玉婉与我婚约早定。”
“她不作证,天子一怒,又岂是我能承受的?只怕明天就过不去了,还顾得上以后谁赢谁输?”
顾老夫人担忧地拉着顾江宇的手,“可是和离书一送,她万一反悔了怎么办?到时候她为了不背上妒妇的恶名,反咬一口,说你负心在先,我们不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了?”
顾江宇瞳孔一震,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一招,顿时丧气地嘟囔道:“那这么说,我怎么做都是徒劳了。”
顾老夫人稳住心神,倒是想起一条妙计。
“王妈妈,明天去康国公府请夫人,就说我病重,要她回来侍疾。”
婆母病危,一个有基本道德底线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时硬要举办和离仪式。
只要沈青颜回来将军府,顾老夫人自信总能说服她先为顾江宇作证,度过眼前危机,再缓缓劝诫,让她出了这口怨气,松了和离的心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终归还是有忠贞的本性。
顾江宇默不作声,算是认可了顾老夫人的安排。
将顾老夫人送回存菊堂,服侍她睡下,初雪悄步离开,摸黑到卿宁堂找到风遥,将顾老夫人的打算说给他听,提醒夫人早做准备。
风遥的信连夜送到了沈青颜的手上,她原本喜悦的心情像掉落在地的瓷瓶,摔成粉碎。
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家,桩桩承诺如同儿戏,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她,设计她。
沈青颜握着信笺的手微微颤抖着,眼眶红红地掉出泪来,她抬手捂住嘴巴,以免发生声音惊扰了外祖父母。
春花抱住沈青颜双肩,轻抚后背,悄声劝慰道:“姑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明日她们就要找到康国公府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沈青颜还是难过得紧,曾经她也被别人羡慕,嫁了俊朗夫君,相敬如宾夫妻一体,生活蒸蒸日上,这才多久光景,顾家就撕开了伪装,露出无耻的嘴脸。
曾经的美好日子,就如镜花水月,一击即碎。
搅乱了水月,才知她身在泥潭。那也无妨,既知道了是泥潭,那便抬腿上岸,离开就是。
偏几双阴魂不散的手,从泥潭伸出,缠绕着她的腿,不让她走,还要把她往更深处拉。
失望之后是绝望,绝望之余,只剩恨意。
沈青颜收起脆弱,双手使劲擦去泪痕。
“你说得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既然他们全家同心,我也不能单打独斗,陪我更衣,去找舅舅。”
春花取了衣服首饰,给沈青颜梳妆更衣。
夏风则先去白方海和温氏的义正堂通报,幸好他们还没睡下,听说是沈青颜深夜求见,料想必是大事,也起身整理妆服,吩咐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