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北澜越想越发觉自家二哥被这小子哄得如同孩童一般,不禁摇头叹息,转身默默地上楼而去。与此同时,初语也在取得胜利标识后退出游戏,关闭了手机。
他朝一侧望去,却不知何时谢北澜已悄然离去。
尽管相交不过半日时光,顾芙却觉察到谢北垣此人非比寻常,乃至夜深人静,她研读画谱之际,谢北垣的名字仍如梦魇般在脑际盘旋不去。
顾芙手中那一支笔,无意识地在指尖旋转,脱下温文尔雅的伪装之后,那双犹如小鹿般无辜的大眼睛中,流转着一层又一层寒冽的意味。她感觉谢北垣对自己的态度微妙异常,却又无法确切指出究竟何异。
正当思绪飘忽之际,手中的画谱已翻至末页。她拧着眉头在凌乱的案头上翻寻许久,取出的画谱皆是旧识。思及谢家祖父乃知名画家,生前所藏诸多名画佳作均存放于书房之中,而谢北垣知晓顾芙研习丹青,亦许可她随时借阅书房藏品。
此刻已逾亥时,顾芙怀抱着厚厚的画册步入书房,未曾料想室内竟已有他人在此。
谢北垣端坐在书桌后的椅子里,怀抱一把华美的古典吉他,正在专注地擦拭琴弦。见到顾芙抱着书走进来,他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只是抬起眼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顾芙见状不禁微感愕然,短暂愣住之后,便恭敬地唤了一声,“三哥。”
然而谢北垣并未回应,只是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顾芙眉头微蹙,心头略感不适,却未表露于色。她将怀中的书籍搁置在桌面上,依序审视标签,着手将它们一一归位。同时以柔和的口吻询问谢北垣:
“三哥深夜尚未安歇?平素您是偏好咖啡还是热牛奶?我去为您准备一些如何?”
这次,谢北垣终有回应,却仿佛别有用意地冷声说道,字字清晰有力:“不必了,你自管做事便是。我不嗜咖啡,也不喜饮牛奶,更不乐意与人过多交往。”
常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任谁听了顾芙那番客套话,纵使不愿接受,至少也该客气一句“多谢”。然而谢北垣的回应却冷漠生硬,显然无意与顾芙拉近关系。
顾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内心对这位傲慢之人的厌烦之情愈发强烈,几欲上前痛揍他一顿。然而她压抑住内心的冲动,手指紧握着书脊,最后咬牙切齿地答了声“好”,继而提起最后一本书,走向书架将其归位,举止间满含怨气。
她径直走到角落,搬来一个小凳子垫脚,伸手去取书架顶层的画册。
谢北垣仍在专心擦拭他的吉他,未曾留意身边的动静,直至耳畔响起一阵异样声响,这才察觉事态不妙。
书房内的书柜高耸入顶,几乎触及天花板。身高一米七八的顾芙并不算矮,但对于最顶层的书来说,仍旧稍显吃力。她费劲地抓住画册一角,试图抽出,却不料脚下不慎一滑。
对于顾芙而言,这一滑并无大碍,稍作调整便稳住了身形。然而她为了保持平衡而挥舞手臂时,却不慎碰倒了书架上的一尊石膏雕像。
刹那间,顾芙心头凉了半截。她望向谢北垣,只见后者脸色阴沉,极力克制愤怒的眉梢轻轻挑起。
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石膏雕像碎成无数块。然而最糟糕的是,那些石膏碎片之下,赫然躺着谢北垣那把心爱的古典吉他。
方才还被谢北垣细心擦拭得熠熠生辉的吉他,此刻却被掩埋在这堆破碎的石膏残片之中,原本鲜艳的色泽被白色粉尘覆盖,显得凄惨落寞,如同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
顾芙心中暗叫不妙,赶忙将吉他在碎片中抢救而出,满脸愧疚地道歉道:
“对不起,三哥,我不是有意的。”
她慌忙用衣袖拭去吉他表面的石膏粉尘,却发现光滑的琴身上已然留下了数道深浅不一的刮痕。作为同样从事艺术领域学习的一员,顾芙深知乐手对自己乐器的珍视程度。
顾芙焦虑地思索着如何弥补过失,手中握着的吉他却被谢北垣夺了过去。她抬头望去,只见谢北垣紧锁眉头,显然已是动怒。
“真的抱歉,它还能修复吗?或者说我会想法子赔偿您……”
“不必了。”
顾芙尚未说完,便被谢北垣的声音打断,对方似乎意识到自己言语间的严厉有些过分,遂放缓语调,补充道:“以后请你尽量远离我便可。”
顾芙垂下手,掌心悄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