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妈知道你对那个死丫头是什么心思,怎么舍得用这种事骗你?”
沈爱莉定了定神,拿起纸巾抹了把眼泪,哑着嗓子说:“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哪怕再苦再难,我和你爸宁愿扛着一切,也不会让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亲耳从母亲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厉北城屏住呼吸,仿佛经历了一场千刀万剐的酷刑,处处都是血肉模糊。
这么久以来,明明他早已经和言夏夜走到穷途末路,却还是偏执着不肯放手。
即便言夏夜对他的恨意昭昭从来不曾掩饰,他还是自欺欺人的麻痹自己,不肯斩断与她最后的一丝联系。
两个月后就是她出狱一周年,他甚至还暗暗想过要如何在那天给她惊喜,如何用孩子做借口劝她回心转意,如何保证过去的一切不会重演,如何再次取得她的信任……
他想了太多太多,唯独没想到在那之前,抢先一步迎来了两个人的终局。
为了防止母亲担忧,他不得不垂下眼眸,语气冷漠的开口:“您放心,我会去找言夏夜谈。”
沈爱莉大喜过望,生怕厉北城改变主意:“什么时候?”
厉北城掀开被子,低眸看了眼身上皱成咸菜的衣服:“给我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沈爱莉焦急不安的等在客厅,看见她年轻英俊的儿子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
她心里一酸,忙不迭的迎过去,抬手替厉北城整理了一下领口,“北城,妈想过了,要是你真的不愿意和言夏夜离婚,我和你爸再想想别的办法……你是不是很难过啊?”
“一个不爱我的女人而已,我为什么要为她难过?”
厉北城的面色有些苍白,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深寒,若无其事的继续说:“走吧,手续办的快
一点,还能来得及回家吃晚餐。”
“噢,好!”
沈爱莉一怔,眼看着厉北城眉眼寂然的与她擦身而过,心里忽然间有些发慌。
眼前的青年毫无疑问是她的儿子,可是刚刚的感觉,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都觉得陌生。
以往她听人说过,有些人的成熟只在一夕之间,而成熟的代价则是破而后立的残酷和痛苦。
破而后立……破而后立……
心里反复念叨这四个字,沈爱莉茫然心虚的追上厉北城。
再度折返秦家的一路上,她几次三番偷看厉北城的棱角分明的侧脸,却越看越觉得陌生。
胸膛中的不安越发浓重,沈爱莉不明白,她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时间在忐忑不安中飞速流逝。
还没等沈爱莉从厉北城的变化中回过神来,秦家的雕花铁门已经近在咫尺。
或许是言夏夜和秦老汇报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这一次她没再像之前那样遭受冷遇。
雕花大门两边敞开,有佣人在前面带路,簇拥着他们的车子穿过喷泉和花房,一路开到别墅正门前。
“二位请吧,老先生和大小姐在客厅恭候二位。”
车内,沈爱莉迅速扭头看向厉北城,犹豫不决的小声说:“北城,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要不然……”
“妈,我真的没事,要是你不想进去的话,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话音未落,厉北城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径自跟着佣人前往。
沈爱莉哪能让他一个人面对秦家,连忙从另一边下车跟上,惴惴不安的心绪越发凝重。
“厉夫人,好久不见。”
金碧辉煌的客厅里,秦老笑眯眯的坐在主位。
面对姗姗来迟的两位客人,他没有起身迎接,只是虚虚举了举茶杯:“抱歉,我年事已
高,最近身体不适,没办法出门迎接,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秦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真是折煞我和北城。”
嘴上说着客客气气的场面话,沈爱莉心惊胆战的环顾四周,庆幸没有看到厉云棠的身影。
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毕竟厉云棠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但是以他对言夏夜的在意程度,很难说他会不会破天荒的做出些枉顾颜面的举动。
而言夏夜安安静静的坐在秦老的左手边,双手捧着一杯茶慢慢的喝着,好像对接下来的一切胜券在握。
“那就好,二位请坐,想喝什么跟佣人说。”
秦老很满意沈爱莉的识趣,眼风如刀般刮了厉北城一眼,苍老的脸上还是笑微微的。
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物,虚情假意向来是基本功课。
所以他明知道这男人是害他女儿不幸的元凶,不动声色的考虑着怎么把他灌水泥沉到西海去,表情却慈祥和蔼的看不出任何异样。
“谢谢,您太客气了。”
沈爱莉不敢在江海鼎鼎大名的秦爷面前造次,拉着厉北城在长桌对面坐下,低声让佣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