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州城。
临时府邸。
正房。
两张拔步大床并排摆放着,鸳鸯并蒂缠枝花的金钩,将柔顺垂下的墨黑色床帐勾起来,露出躺在里头的人。
一人是阎洪河。
一人是陆胡蒙。
魏清轩站在陆胡蒙床前,迟疑地瞥了眼阎洪河:“陆兄长,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交接营地里的事情吗?”
陆胡蒙此次受伤不轻。
除却被从天而降的牌匾砸断的腿外,大夫还诊断出陆胡蒙胸口被疯牛撞断了两根骨头,内腑有多处冲撞内伤,并语气严厉地下了医嘱。
——“必须至少卧床三月,否则将危及性命。”
陆胡蒙才当上一把手不久,心里那叫一个不甘心。但在强撑着处理一天事务,却累得当场吐了血后,他只能忍痛选择休养。
今天他便是来正式交权的。
接替他成为营地一把手的,自然只有还全胳膊全腿,身心都很健康的三把手魏清轩。
瞪了眼目光冷漠的阎洪河,陆胡蒙咬牙切齿地结巴道:“就就就要在这里交代,要要要让姓姓姓姓阎的知道,我我我我才是对对对小小小小兄弟你最好的兄长。”
阎洪河一动不动如王八地躺着,闻言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最好的兄弟
?
你说的是从敌营出发过来,名姓身份都是假的,只处心积虑想着给你捅刀的那种兄弟?
魏清轩感动握住了他的手:“陆兄长。”
陆胡蒙亦握住了他的手:“小兄弟。”
他倒也不是真蠢。
如今他和阎洪河都躺在床上。营地的一把手成了魏清轩后,他们俩的生活质量可都靠魏清轩了。他现在多刷一点兄弟情,也是为以后能活得比阎洪河更好些。
又话里话外地拉踩着阎洪河,与魏清轩寒暄了好一会儿,陆胡蒙才开始交代起具体事务。
他先珍而重之递过一本账本,温柔抚摸着账本面皮:“这这这这是营地各处的账本,账面上应该还有几万两银子。小兄弟你一贯是个懂事听话的,兄兄兄兄长相信你一定会紧省着用的。”
阎洪河:……
呵?
紧省?
是一个子不留,全给你紧省到敌营,让你对着空库房哭的那种紧省吗?
笨蛋!
魏清轩抱紧了账本。
陆胡蒙再缓缓拿出一本名册,依依不舍地递给魏清轩道:“这本呢,是营地各部门所有人人人人的名册。放心,账房粮草与守卫等几个要紧部门,前段时间都被兄长换上自己人了。兄长和他们吩咐过,他们都
是知道你的。到到到到时候你有事只管找他们就是了。”
阎洪河扯动着僵硬的脸颊,发出一个巨大的冷笑。
呵。
吩咐?
是你不能动不能说地被关在房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他们一群人在房间外头,还一个劲夸小兄弟照顾得好的吩咐吗?
傻帽。
最后陆胡蒙慢吞吞拿出一串钥匙,又在手中摩挲半晌,才一碰一缩地递给魏清轩:“小小小小兄弟,这是库房兵器库和账房的钥匙,是营营营营营营地里最重要的东西了。兄长相信小兄弟你这么聪明懂事,一定能好好保管这些钥匙的,维持营地顺利运转的。”
阎洪河艰难地扯着嘴角,从鼻孔里缓慢发出一声嗤笑。
呵。
聪明懂事?
——是转头就拿钥匙开了库房兵器库账房、把里头东西一箱一箱搬给女神医的聪明懂事吗?
蠢货!
……
魏清轩接过账本名册钥匙,激动地摩挲了半晌,才紧紧握着陆胡蒙的手:“兄长,您放心。您对我这么好,我必不会辜负你这份用心的。”
天可怜见。
他脑袋如今还是懵的。
谁能想到呢。
他一个打外头混进来的卧底,在周旋于敌营两个老大之间两个月后,居然莫
名其妙地成了一把手了。
祖父。
表姐。
姐夫。
我魏清轩今儿个出息了,你们看到了吗?
看见魏清轩如此激动,陆胡蒙亦忍不住松了口气。阎洪河给了小兄弟再多糖衣炮弹,可都没把一把手交给小兄弟。
所以小兄弟一定也会待他更好吧?
想到了什么,陆胡蒙又忍不住提醒道:“小小小小小兄弟,你你你你别怪兄长啰嗦。实在是你年纪小,还还还有几件事,我我我我得提醒才是。”
魏清轩忙做出恭敬态:“兄长您但说无妨。”
“第第一个是是是女神医。”陆胡蒙一提到这三字,神情又忍不住狰狞,“这女女女人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