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视一眼。
找对人了!
刘大圣也是个识时务的人,见事已至此低头苦笑道:“早在写那些信伪造那些证物时,我就猜到一定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还输得这么彻底,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阮靖晟摩挲着扳指。
“事情要从那天我和几个掮客朋友在花楼喝酒说起。那天姑娘们格外太热情,把我灌得酩酊大醉。到最后我实在喝不下了,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再一睁眼就被关在了暗室里。”
“那些掮客都是我倒卖画作时认识的,平时帮我卖我画的假画,替我赚了不少钱。我本来很珍惜他们这群朋友的,谁知道他们最后能连我一起给卖了呢。”
“被关在暗室里整整三天后,阎将军才拿着几封信和一封密函来找我,让我模仿密函上的字迹写几封信。我起初只觉得是小菜一碟,直到我发现了信上内容,居然是污蔑魏国公的。”
“我当时就知道自己事后肯定会没命的。”
“但我不能不写,因为他们就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当时不写当时就会死,写了拖延着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生路。”
“我就这么被关了一个月。”
“直到那些信都快写
完,看守的人稍微松懈时,我打晕了他换上了他的衣服离开了。”
“我知道至今阎将军还在找我,想要灭我的口。刚才我还以为你们是阎将军的人。我真是冤枉的……”
刘大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众人不免都露出同情。
蒋明娇平静开口道:“刘大圣,到了这时候还不说实话,我们也可以杀了你的。”
刘大圣哭声戛然而止。
众人神情愕然。
刘大圣哭得这么凄惨,居然还在说谎?
蒋明娇冷然道:“且不论你一个人单枪匹马,从阎洪河的重重防守下逃出来,这一件事合不合理。甘州城一直在阎洪河控制下,你也一直未曾失去踪迹,连我们都能如此快找到你,他不可能找不到的。”
众人皆恍然大悟。
事情的确如此。
阎洪河虽然刚愎自大多疑,却并非蠢货之流,不可能连一个小人物都治不好。
刘大圣苦笑一声:“女神医果然聪明绝顶。”
蒋明娇漠然不语。
刘大圣这才终于交了底道:“阎洪河不敢杀我。因为我手里有他的证据。我们家是世代作假的,这一行当有一条规矩,但凡给人做掉脑袋的生意时,就一定要留一份
底。到了紧急时候,那份底可能就是自己的一条命。”
“我爷爷把这规矩教给了我爹,我爹又教给了我。”
“我手里有两份假信与扳指。那天逃跑时我正是用假信与扳指都丢了,制造出一个小混乱,才能趁乱逃了出来。”
“逃出来没过一个月,我就被阎将军抓了。我果然不该高估自己。当时我拿出了其中的一封假信,和阎将军说了这东西还有一套。只要我一个月没露面,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在京城登闻鼓下。”
“阎将军那个气啊。”
“那天我差点被他给打死了。直到我只剩最后一口气时,他才压抑着怒气留了我一条命,把我给放了回来。我回家后发现家里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显然是阎将军想找那封信却没能找到。”
“他不知道我把剩下的信藏在了哪儿,也一直觉得我在诳他,想直接杀掉我算了。”
“但他不敢赌。”
“最后他宁愿派人一直看着我,也不敢真正的杀我。我被他看了三个多月,直到甘州城的这一场地震。”
“谁知道甘州城地震了呢。”
“这场地震来得可真好啊。”
阮靖晟冷硬打断道:“那些证据在哪儿?”
刘大圣面露迟
疑。
刀一将刀架在了刘大圣脖子上。
刘大圣苦笑道:“不用这样。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我会好好说的。但是我想要你们答应我一个要求。”
蒋明娇道:“你说。”
“我这辈子都在刀口添血,今天就算侥幸不死,以后也是活不长久的。所以我要你们保护好陈大年。”刘大圣看向陈大年,嫌弃又温柔道,“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他父母死的早,靠着我们家养活,才能长到这么大。这么多年虽然我总是嫌弃他,忽悠他给我跑腿背锅,还几次害得他差点死了。但说到临死前最大的愿望,我的第一反应居然还是让这家伙好好活到老。”
“幼稚吧。”
“但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能拿命信我的人了。”
众人一时皆默然。
人的情感实在复杂幽微。
方才刘大圣还在真心实意地忽悠陈大年,烧竹油桶逃跑时也不一定想过让陈大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