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一句话落地后,灾民们的反应极冷漠麻木。无论老者壮年青年都仿佛没听见般,只窝在角落里或磕头祷念或喃喃念经。
偶尔有灰扑扑的好奇小孩,朝一众人投来好奇目光,会被旁边的大人用力按下头,继续虔诚的念经唱佛。
最诡异的是……
他们跪拜得并非寻常佛像,而是一扇紧闭的房门。
那是扇普通的禅房房门,里头约莫是点着蜡烛,橙红灯火从半开的雕花柳木红漆门透出,隐约勾勒出一个微微佝偻脊背,端坐在蒲团上,漠然轻垂着头,敲击木鱼的老者背影。
“那是我们寺里的主持。”
四十余岁的僧人走到身旁,压低声音解释道:“他在给众生念诵着超度的《法华经》。”
不等刀二开口询问,他朝着密密麻麻端坐的灾民们,高声再次重复了一句。
“诸位信众,朝廷救灾队已经来了,并从京城带来了大夫与大量药材,还请诸位信众先去治伤。”
灾民们依旧毫无波澜。
尽管伤口狰狞流脓,手脚已经断了只能拖着走,面上破着大口,他们却只沉浸在祭拜中,虔诚又麻木地念诵经文,叩拜着那扇门里的主持。
终于有一个人茫然抬起
了头。
大夫们刚露出欣喜。
那人便不安地开了口,询问中年僧人道:“高僧,您怎么不敲木鱼了?没有主持和您的经文,我的伤口好像又开始痛了。”
大夫们都狐疑地看了眼那僧人。
僧人轻叹一口气。
大拇指内扣单手竖起,他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走入了门内。
透过雪白窗纸上的剪影,可见那僧人低头朝老方丈说了什么。老方丈点了点头。那僧人又恭敬弯腰行了一个礼,才缓步走了出来。
他朗声对成千的灾民说:“主持说了,朝廷救灾队已至,请诸位信众接受救灾队治疗。”
听见‘主持说了’四字,木然的灾民们才茫然睁开眼睛,头一次扭过了头,正眼望着阮靖晟一行人,迟缓麻木地发出了疑问。
“……救灾队来了?”
“还有药材和大夫……大夫,甘州城里还有大夫?”
“我不要大夫,只要主持给我念诵经文。主持是神赐之人,他一定能够让祈福,治好我的伤的。”
“都十几天了,朝廷竟是没忘了甘州吗?”
“药、药有主持的念诵经文有用吗?”
……
此前无论中年僧人如何倡导,灾民们都只麻木漠然地当没听见。但门内端坐敲木鱼的
主持只一句话,便能令人群‘活’了起来
——足见信众们对主持的迷信。
刀二等人皱了皱眉。
年轻大夫们的面庞更是难掩厌恶。
身为救死扶伤的大夫,他们最厌恶这等装神弄鬼,耽误病人治病的骗子。
中年僧人瞥见他们的不屑,却未曾解释一句,只朝着成千的灾民们,再重复了一遍:“京城救灾队来了,主持希望受伤的信众们去接受救灾队的治疗。”
人群这才慢吞吞地动了。
最先过来的是小孩。
他们没有如大人的虔诚,对自身痛苦更敏感,趁着大夫给他们包扎时,还偷偷地和大夫们说:“爹爹娘亲都被大石头砸死了,我每天跟着大伯一起。大伯除了每天出门捡吃的,收敛街上的尸体,就是听主持的诵经,说主持是天上弥散佛下凡,拥有着神性,只要一诵经,什么病痛都能没有了。可我的手还是好疼。每次我痛得想喊出声,大伯就捂着我的嘴……”
望着小孩被压扁的半个手掌,年轻大夫偏头抹了一把脸,让人端了一杯麻沸汤:“放心,孩子喝了这个汤,你就真的不会疼了……”
……
但如同小孩般的清醒者并不多。
不少年纪大的灾民被救助时,并不
看给他们治病的大夫一眼,只在口中喃喃念叨经文。
更有甚者狂热者还直接对大夫们说:“我是听了主持的话,才来给你们治病的,其实我根本就不相信你们,我只相信主持的话,主持是来拯救我们的,他是天上佛祖下凡。主持都说过了,只要我好好活着忍过这些痛苦,我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
弄得给他治病的大夫面黑如锅底,满腔的闷气。
……
冷眼旁观这一切,始终未说话的阮靖晟与蒋明娇对视一眼,眸中皆有了计较。
门外忽然传来暗卫的禀告。
“侯爷,有一个自称是甘凉肃三省总督府管家的人,递来了拜帖,说三省总督马上要来拜见将军您。”
“他原来还没死啊。”刀五冷笑地道,“朝廷一个月都没接到过灾情上报,甘州城受灾大半个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