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了脸,却挥不去心头的阴霾……
………
躺在床榻上,云梦牵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
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地强迫自己,脑子却都不听她的使唤。
她明明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否则今日也不会在冷家晕倒。
可是此时此刻,脑子里的那根弦还是绷得紧紧的,好像稍不留神就会断掉。
终于在黎明前,她浑浑噩噩地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阿仙好像来到了她的床边。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脸庞,就像微风轻拂。
随后,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面具下的玄苍,似乎很不开心,他的胸前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她的身上,很快便将她胸前的衣襟染红。
“牵牵,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原谅我一次不行吗?”
“我可以为你跳下悬崖,也可以为你挡下流晔的匕首,我只想让你原谅我一次,真的不行吗?”
“我快死了,你还不肯看我最后一眼吗?”
他快死了?
他快死了?
云梦牵脑海里反反复复都在重复这句话,好像有
人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四周却仍然一片漆黑,只有门廊下的灯火,在秋风中摇曳,荡开不规则的光影。
床边空空如也,没有阿仙,也没有玄苍。
原来只是她在做梦。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刚刚梦里玄苍的样子,他喑哑的声音,他悲伤的眼神,都让她的心一阵阵地钝痛。
那痛从她的心脏一直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连呼吸都不能。
她捂着心口坐了起来,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都说梦是反的,所以玄苍不会死,是吗?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受了如此重伤,为免朝廷追查,恐怕他应该藏起来才对。
藏起来了,就不会有事吧?
不过闭了片刻的眼,云梦牵却再也睡不着了。
或者说,她不敢睡。
索性起来编辑起孩子们的花名册。
她与孩子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却也不长,并不能把每个人的名字年龄记得十分清楚,只把自己确定的几个人写了上去。
可是看着写上去的几个名字,她犹豫了一下,又把名字划去,撕掉。
她想,周嬷嬷是母亲的奶娘,她理当把她留下,为她养老送终。
至于那些孩
子,有几个人她想留在身边。
天渐渐亮了,她把编辑花名册的任务交给了沙生,却告诉沙生不必把绮兰、聂佐、叶妙还有他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有自私的成分,也有偏爱的成分,总之她就是想让他们留在她的身边。
沙生不知道她的用意,心里却暗暗沉了下去,让他登记花名册,却没有他,难道郡主姐姐是不打算要他了?
这一天的时间里,云梦牵都跟孩子们在一起,叮嘱他们一些事,因为她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云梓琛也在,只是每每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心事重重,若有所思,总是欲言又止。
云梦牵不知道他的想法,也没有去探究。
若是他想说,便不必问。
奇怪的是,云梦牵以为云梓琛会去通知贺兰宣朗,让他们小心朝廷的追查。
可这一天,云梓琛哪都没有去。
………
翌日,南流渊很早便来了,云梦牵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
梧桐苑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被孩子占满了,南流渊就站在老槐树下,一身紫檀蟒袍,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云梦牵双手奉上花名册,南流渊让沈夜接过,看都没看一眼
。
随后道:
“本王想先让这些孤儿暂时住在大华寺里,郡主意下如何?”
“大华寺?”
云梦牵去过大华寺,母亲七七时在那里做过法事,也是在那里,她第一次逃离了玄苍的身边。
“大华寺乃清修之地,孩子们不会打扰到师父们清修吗?”
“可以让孩子们跟着师父一同修行,修身养性,倒是不错。”
云梦牵看了一眼孩子们,他们看尽了人世冷暖,每个人的眼神里几乎都透着些凉薄之色,已经少了那个年纪该有的纯真与快乐。
或许跟着大华寺的师父们一同清修,会让他们找回些许温暖,融化这人世间的苦难。
她点了点头:
“也好。”
南流渊能如此询问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