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通亮,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
霍楚厌告诉她:“明日,我要去主持颂狮礼,早些歇息吧。”
温眷禾突然想起什么:“我听老夫人说了此事,那盒子里有我为你准备的东西,你打开瞧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霍楚厌走到铜镜前,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放着三个布袋子,拿起来能感受到阵阵凉意。
他又放下,攥了攥拳头。
温眷禾将他的动作收敛在眼底。
霍楚厌问:“这是何物?”
“是我缝制的冰袋子。”她解释道,“听老夫人说,颂狮礼要在烈日之下跪上三四个时辰。如今天热似下火,你跪在阳光之下怕是会患中暑热。一共三个冰袋子,一个放在头顶,用帽子盖住,另外两个放在前胸后背,能凉快很多。”
她看见霍楚厌的眉头越皱越深,面露不解:“你为何这样做?”
温眷禾真诚回答:“谢谢大少爷让我留在霍府,为了帮我改变命格,能舍身与我成婚,是我的福气,我自然要为大少爷做些什么。”
只见霍楚厌叹了口气:
“颂狮礼存在的意义,是让后人知道,西陵国江山来之不易。文武百官跪颂,也不仅仅是为了感恩狮子,更是要提醒自己,在任何时候都要做足准备。”
他沉着脸:“哪怕是患了中暑热,这冰袋子我也不会用的。”
温眷禾从衣袖中伸出双手,五指张开。
指尖上面还有被针刺破的痕迹,红通通的,看上去着实令人心痛。
“冰袋子是我偷偷缝制的,除了你与我之外,没有人知道。我还给它加厚很多,锁住温度不让冰快速融化,即便融化水也不会浸湿袋子,从帽子里流出。”
“带着去吧。”温眷禾坚持道:“你不说,谁又能知道呢?”
霍楚厌马上找来药箱,握住她的手,轻轻在她指尖上撒药,涂匀。
“你辛苦了,这种针线活,不要再做了。”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是我昨夜取了冰桶里的冰块,放在掌心融化成差不多大小,偷偷在榻上缝的,连白心都不知道呢。早上差点就被二少爷发现了,幸好我听到脚步声提前藏于枕下,大少爷不必担心我。”
为她上药的手抖了抖,霍楚厌的脸色顷刻沉了下去。
“楚闲今早找你了?”
“二少爷是来恭贺我们的,送了个香囊给我,那上面绣着山水鸳鸯。”
霍楚厌转头,那香囊就搁在梳妆台上。
他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即已成亲,你不该再唤我大少爷。”
温眷禾一怔,脸上温度随即升高。
“……是……夫,夫君。”
仿佛有一双灵巧的双手解开了世上最难的九连环,霍楚厌眉宇间的愁结顷刻间就被卸下。
他握着她的手:“我……”
“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温眷禾抽出双手。
霍楚厌敏锐察觉到她全身都写满了拒绝,起身走向书桌:“你歇息吧,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
温眷禾松了口气:“是。”
平日里的白烛被换成红烛,映的兵书也呈现出缱绻红色。他就坐在这里,看温眷禾躺在属于自己的榻上。
小小的身体,又黑又长的发丝,将被子睡出一个鼓包,一夜也未动一下。
新婚之夜就这样过去,霍楚厌先去住持了颂狮礼,而后才来接在外等候的温眷禾一起面圣。
温眷禾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接近。
旁人穿着官服都带着肃然和老成,而霍楚厌并不。
他步子迈得大,行走间带动着官服飘扬,那是久经沙场的韧劲以及刀口舔血的凶戾。
身材高大威猛,平日冷冷扫谁一眼,都会吓得那人心惊肉跳。
他来到温眷禾面前,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走吧,皇上在等我们。”
他的脸干爽无比,没有半丝汗珠,掌心也是一样光滑。
烈日下跪了两个时辰的人,能这般体面,一看便是多亏了自己的冰袋子。
她微笑,握住他的手:“好。”
一路走到乾清宫,温眷禾正要行礼,只听宗烨开口:“免礼。”
霍楚厌闻言将她扶起,可就在这时,温眷禾不小心崴了脚就要跌倒,下意识抬手一挥,便挥掉了霍楚厌的官帽。
沉甸甸的官帽滚落在地,他束得整齐的发髻露出。
温眷禾不信邪地在地上摸了摸,一把按在帽子上,拿起一看竟空无一物。
震惊之余,她不得不双手将帽子返还。
“殿前失仪,臣妇有罪。”
“无妨,”宗烨微笑,“我与楚厌从小一起长大,你们既已成婚,便和他一样,无需行礼。”
宗烨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