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将李湖的阿娘,也就是李府的正妻送到了一处偏远的小院子里养病。
这一去,李湖再看见他的娘亲时,已是棺木里的尸首。
从那时起,李湖便是背井离乡,四处游学,旁人瞧他似乎是已经没了往日的灵气,也以为他是放下了那份对李府的仇恨。
殊不知这些年来,他从未忘却过。
祈云梦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做了错事,趁着夜色偷偷备好了纸钱等等物什,二话不说带着李湖赶去了一处人烟罕至的湖畔。
李湖原本是在生着祈云梦的气的,说是在生她的气,其实李湖不过是在气自己无能。
游学至今,一事无成。
祈云梦瞧着他并不怪罪自己,心底反倒是没由来的发痛。
她吹燃火折子,亲手点燃了那些纸钱,笨拙却认真地模仿着管家所教的姿势,诚恳地念下悼词,随即又是摸出一盏孔明灯来。
祈云梦铺开那盏孔明灯,取过一只笔来递给李湖,严肃道,
“这是我亲手做的孔明灯,管家说,若是有着故去的亲人,想要传递出这份思念时,就是可以在灯上写下她的姓名。随后再亲手放飞这盏灯,就可以将这份思念传达到了。”
祈云梦那稚嫩的声音确实是端着肃穆与成熟,她紧紧盯着李湖有些困惑的双眼,那憋了许久的话语终于一次性吐露而出,“是我做的不好,我总是这般惹人生气。我惹父亲生气,惹母亲生气,现在又惹你生气。”
祈云梦死死咬住下唇,似乎是在做着极其艰难的心理斗争一样。
良久,她终是认命似的叹息道,“府上的人总是怕我,说我是混世魔王,只有公子你总是陪在我身边的。可是我做了错的事,我犯下了滔天大罪,公子于情于理,将我痛骂一顿都是该的。”
李湖闻言,那原本愁容紧锁的眉间倒是稍稍舒展了些。
他抬手举起那孔明灯,仔细地写下了他娘亲的姓名。
末了,他回眸望了祈云梦一眼,浅笑道,“同我一起放罢,我阿娘若是认识你,想来也是会高兴的。”
说到此处,李湖方才的那点愁容倒是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握住祈云梦的手腕来,带着她一齐将那盏孔明灯送入半空中。
那一点星火将漆黑的夜空映照了一角,瞧的祈云梦不由得眼睛发亮,欣喜道,“公子你瞧,那灯像不像星星?”
李湖垂眸望向祈云梦,瞧着她那双泛着光的眸子,轻笑道,“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