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漫山遍野状如乞丐的流民,厚福心头一紧。
在京城住久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种熟悉的情景了,而跟他一起的梁上燕却好似寻常,见到这些流民面上并无惊讶之色。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同样的场面见过许多。
回京路上,二人都沉默不语,厚福心情很是压抑。
她同那些小乞丐们逃出魔窟时的雀跃情形犹如昨天的事,从前她只以为天下只有她们苦,不曾想,战乱、饥荒、疫病……这世间永远有人在受苦,吃不完的苦。
能跟着晏王,她真的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魏淑儿看到锦盒中的一封信,吓的双手一抖,婢女看出她神情异常,连忙问:“良娣怎么了?可是娘家送的东西不喜欢么?”
魏淑儿被问的一惊,慌张的将手中信笺团了,丢进碳盆中,强颜笑着道:“没有,许是坐的太久了,我想出去走走!”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上奏京城周边出现了流民和疫病。
刚从太子之殇中缓过来的圣上十分不耐,眉头深锁。
“众卿何人愿前去处置此事?”
朝下众臣安静了一瞬,有人主动自荐,接着,接二连三又有几位站出来,刚站出来没多一会,几人又因救助之法吵了起来。
圣上被几人闹的心烦,丢下一句,让魏相同晏王安排人去处理,就回了内宫。
众臣也看出来,自从太子薨逝后,圣上对朝政的懈怠,不仅扼腕叹息。
老年丧子,不可谓不痛,可圣上是一国之君,承天之命,驭民之主,统御八荒,自当以社稷为重,怎可有一日懈怠?
魏相和长公主一派各荐出一个人选,殷煦却成了最终做决定的那人。
就如当下的朝局,两派都想拉拢殷煦,可殷煦只想做壁上观。但他也知,他夹在两派当中,并不是长久之计,没准最后自己却成了众矢之的。
眼下朝中当然是魏相一派势力更大,所以殷煦毫不犹豫的选了魏相举荐之人去城外安置流民,处理疫病。
窦问下了朝,直奔长公主府请见他母亲。
“母亲,那殷煦今日朝上分明就是偏向魏家,你怎么说他会跟咱们站在一起呢?就因为他手握着二皇子么?您怎知他不是趁机把持二皇子,心里却支持三皇子?要知道他那良娣可也是魏家的人。”
长公主眯着眼躺在榻上,身上穿着粉色轻纱,小婢子用竹锤轻轻敲打她的双足。
长公主眉头一皱,立时吓得小婢女浑身一紧,还以为是自己手上力道弄疼了长公主。
“下去!”
小婢子浑身一颤,赶紧收了竹锤,瑟缩着退了出去。
“他年纪再小也是你舅舅,你就直呼他姓名?”
虽然嘴上斥责儿子,可长公主心里已是对殷煦有所不满了。
殷煦长大后越发像他的生母,皮肤白皙细嫩,实在叫她爱的不行。可是这个弟弟近来好像并没有印象里小时候那般乖巧。
“这不是在家里说话么,怕什么?那些小贱蹄子哪个敢出去乱说?”窦问恶狠狠的道。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小婢女进门看见窦问也在,低头谨慎的走到长公主近前道:“长公主,外面有人递进来一封信,让亲手交给您。”
长公主瞥了一眼窦问,窦问一把夺过小婢女手中的信,将人赶了出去。
当着长公主的面,窦问将信打开,只看了几行,便笑起来,咧着大嘴道:“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说了什么?”
“这上头说,魏光祖他安排去治疫病的那几个货,趁着疫病发起了国难财,他们联合药商哄抬药价,中饱私囊,让咱们派人盯着些。”
“哦?”
长公主接过信笺,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左下角落了一个小小的欢字,刚刚紧锁的眉头立时舒展开,笑着对窦问道:“你赶紧让人去盯着吧,一定务必坐实了他们中饱私囊的证据,待疫病和流民处理完了,就到圣上跟前好好参他们一本。”
短短几日,京城之中,治疗疫病的药材价格飞涨,百姓们都人心慌慌,生怕疫病传入京城之中。
直到城外疫病早已平息,平日随处可见、稀松平常的药材在城内药材铺子里依然紧缺。
城内并不是没有药,而是魏弘升事先让这些药商将药材囤起来不卖。造成了城内药材紧缺的假像,待药价飞涨,再分批分次,以高价售出。
这样,只售出原来十分之一的药材,就可以赚到全部药材的利润。
而剩下的药还可以以高价计入官府帐中,如此,所有跟着魏弘升的人都能大赚一笔。
唯独魏家分文不取,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事毕,窦问果然找人参了魏相和那治疫的官员一本,可惜,因为魏相参与的证据不足,圣上就只发落了参与此事的药商和治疫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