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大人的口中所言之人是否是老余?”怀明问。
北漠包容四海商民,鱼龙混杂,多数人只是来寻找个庇护之所,交易货物,而真正想在北漠当官上任的却没有几个。此番能够接触到拉善丽王,并且立场干净,想有所作为的,除开老余没有其他人更加合适了。
房桂知道他会猜想出来,便不瞒着说,“确是老余,此人初到北漠不不久便成为了连接流民与原住民的核心,还替百姓们解决了农桑事宜以及洪涝灾害,在他们心中威望不亚于林将军,更是能够被拉善丽王重用,如此,想必是有备而来。”
怀明对他没大关注,依稀记得丽丽与自己提过一嘴,说此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想重点培养,那时候自己因为招兵买马之事周忙没去注意,但如今看来确实不简单。
怀明正了正身板,“你是说老余来北漠是另有目的?”
马车一路疾疾,离三夔坡还剩几里路。
房桂瞧着外面没什么异常继续说道,“还未知,我私下有调查过此人,背景简单,敦厚老实上进。父母在他八岁那年便因洪涝去世,此后一直由邻居抚养长大,十七卷入钱财谋杀案,当了替罪羊,被抓入狱,直到大赦天下才被放出来,接着便随大部队来了北漠。”
怀明思忖半刻,“即便身世干净,遇到陈舒珩那般狡猾的人,估计也难应对,相比老余,林相是拉善丽王的左右手,武功高强,对付起来尚有胜算,房先生为何选择此人?”
“我不是一个被灰尘掩埋了的人,那些苦苦寻找我的人不过是为涉及当年密事而来,放到北漠,房谋怕是连一粒沙子都不如,幸得拉善丽王与公子愿意收留才找到落脚的地方。我身份与林相将军相比乃是云泥之别,着实没有相信的理由,而老余也是出身于市井,躲得过生死之人,与房某还有一些惺惺相惜,找他,最合适不过了。”
怀明耐心听着,不时给予肯定。
“他不是武将出身,但察言观色能力却是无人能及,想来公子也猜到了,能在拉善丽王身边博取信任的,一定非庸俗之辈,恰好,房桂看上的也是此。我与老余交代过了,只要陈舒珩单独与拉善丽王一处,就紧盯着,做个叫醒熟睡之人便好。”
怀明感叹房桂心法巧妙,当是自愧不如,敬佩说道,“房先生也是拉善丽王相中的人,怀明看着,有帝师之相。”
平平一句话,实则是怀明承认了房桂这个人值得深交。
同时房桂也觉得此话里有意思,像是公子特地说与他,但还是碍于人情世故,敷衍了过去,“房桂不过是一介小民,不敢有此想法。”
怀明笑笑,并不打算将这个话题中断,坐正了看他,视线在房桂脸上毫无遗留游走,半开玩笑道,“怀明从小便有识人预事的本领,房先生未来一定是坐享高堂之人。”
房桂说了声道谢,低下头去,他虽说着不可能,但实际等到自己报仇了之后,还是希望能有用武之地,而此刻,他不仅更加燃起了权力欲望,面前的人,也必然有九天志向。
怀明见他不好意思便扯开话题,依旧饶有兴趣,“假如陈舒珩对老余出手,那又可怎么办。”此时他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不担心身处于漩涡的人,而是好奇别人是怎么化解这个难题。
房桂回到严肃的状态,继续说道,“此法我曾经在西陵接触过,只有心性复杂,欲望颇多之人才会容易被蛊惑,而对于老余这种一心只想好好活下来的人,此计对他无效。”
话说到此意外地停了下来,有些指向的成分在,莫不是说的就是在场的某人。
怀明将房桂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适,许是多想了,“继续说。”
“老余虽为拉善丽王看重,确无实名,但百姓的关注使他名气高涨,总会有人不经意去找他帮忙,这样下手的机会渺茫也显得危险,陈舒珩不会傻到也不会闲到真的处置他,而且他是陈舒珩在讲学上的帮手,随他一道,便不算是跟踪。”
他说完便作揖,好似对刚刚的举动抱有歉意,但未说出来。
怀明也当作视不见,笑笑,“房先生所言有理,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房桂不亏是历经数朝的人,无论是朝遗事还是当朝权谋纷争都逃不过他双眼,就连远在北疆的一个名不经传的流民也能知其所有,他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这时候裴安在外喊了一句,“前面就是三夔坡了,准备停下来修整。”
怀明撩开帘子,座座高山映入眼睑,过了北境,南下的植物越来越多 ,空气也不似北漠那般干燥,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大漠就此远在后面了,他感慨道。
三夔坡在中吴南部,是恒王所管辖的一个驿站,北疆到雨涟城的必经之所,也是中途的休憩点。
此时恒王李贯显早已在门口迎接这支来自北疆的队伍,一脸不屑地看着那些来自穷乡僻壤不入流的北漠人。
李贯显先闻见裴安,他对这位手腕惊人的大将军还是惧怕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