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明见他开始说笑便也安心了下来,侧目一望,神情变得严正,要想将陈舒珩化敌为友,金拿城既是个阻碍也是个突破之口,而横在他们之间的板子,使他遥遥而望许久,现如今,必须要拿开了。
势均力敌的两人都在等待一个开诚布公的机会,而这阻隔之墙的挪动,也必定是怀明。
陈舒珩之所以不与他交谈,便是知道了谁才是那个最需要求援的人,所以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一点急切。
他在等,胸中欲望犹如黑洞,迟迟得不到满足。
虽然等来了公孙怀明求助,也答应了要做这北漠夫子先生,但还有些事需要一个彻底的解释,或者一个令人信服的用意,就像当初他与皇上提出要到北漠来的那般,令人信服的理由便是为阻止那些心怀二意的臣子。
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差点葬送前程。
原本想借助邓凌这多年的心腹大臣为自己闯开一条康庄大道,实是如此不堪一击,完全浪费了他在皇上身边的口舌之争,一朝兵败满盘皆输,如此他必须找到另外的同伴了。
是北漠,还是那些暗潮涌动,企图起势的皇亲国戚,亦或是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清身为正,固守忠臣?
眼前好像越来越模糊了……
他学了几十年的纵横之术,似乎找不到任何施展的地方,就连一生朝拜的帝王,也好似变了模样……
如何能高枕无忧?
不,他想错了,一直都错了。
活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任何安定可言,仅有的安生之法,便只能在百家动荡之下,跟随那摇晃的船只,做把飘荡的木桨……
至于是否能驶出深海,他从来不敢保证。
可皇上对北漠态度转变之迅速,难道就不怕重蹈前人的覆辙吗……
北漠不好控制,论实力,能与雨涟城抗衡一二,论民心,更是百城之首,明知这是一匹迟早踏进雨涟城的狼,何故要诱敌深入。
而自己作为大汉的拥护者,没理由会帮助北漠,如今裴将军此番动作实在难以解读,倘若皇上真的舍金拿保北漠,那他便也要如此吗?
许多不解压在心头,使他感到少有的无力感。
不过把金拿城削去锋利一角也不是坏事,邓凌等人素来无法无天,不好使唤,如今这层荆棘薄纱被除了,倒是容易很多,至于圣上对北漠的打算,他相信自有人会解答。
等想清楚之后,事情好像又变得有趣了起来。
他依旧在等公孙怀明给个说法。
洁净的天空传来几声浑厚的鸣叫,展翅高飞的雄鹰是那般无忧无虑。
声音晃动了两人的思绪,怀明和陈舒珩一同望了过去,鹰在南飞。
“寒冬就要来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声。
怀明醒了醒眼眸,清澈的珠子没有一丝隐藏,仿佛灵魂也变得透亮起来,他打算和陈舒珩说清楚。
“你与我虽都是这幕苍穹之下翱翔的鹰,互相抢食的敌人,却终究还是要在倾盆大雨之际同躲一处,赶在大雪飘飞之前找到护航巢穴。就仕途而言,我不愿你抢了公孙府府的荣光,成为比我更受到大家喜爱的人。”
话末,他自顾一笑,给他一个回味反思的时间。
陈舒珩想当然也听了出来,公孙怀明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就要自己猜,可他偏不出声,只是回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点头微笑,示意他继续说。
怀明心想,既是不愿意开口,那便由着你。
两人继续遥望天空,那几只翱翔的鹰早已不知所踪,白茫茫一片,好像是少了点什么。风吹一过,确实多了些寒意。
“百姓是无辜的,即便怎么争,我也从未想过要以那些无辜的性命作为赌注。”他不知道陈舒珩此刻会想着什么,但这句话,是要听进他耳朵。
“我们有争吗,公子怎么说得我好像来北漠是为了抢夺些什么,再者亦或是有人在密谋什么,这个罪名我可担当不起。”褶皱的脸不见一丝情绪,平缓的话语却入骨至髓。
怀明直白,他会更加直白,嘴巴勾起,笑意如霜,“公子这番算盘打得好,不代表我便也要如此。”
他猜测一定是他和公孙晁联手做的好戏。
就看谁亲手揭开最后一层面纱。
这倒是给怀明猝不及防。
笑了笑,漩涡中的人倒是转得越来越快了。
“舒珩这么聪明的人,就不用和我打官话了,裴将军意外出现在北漠,还杀了邓凌,我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流转的眼神盯住陈舒珩,此刻他不是在询问意见,而是下判决。
“皇上意思明了,你在他身边这么久,相信不会看不出来。”转动着手腕,继续说道,看起来游刃有余。
陈舒珩当然不相信此人的话,不过洗耳恭听一番也未尝不可。
“哦?我此番猜想的也是皇上的意思,与怀明公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