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着大地,黑夜比之前来得快很多,这是自然的变化,而人的一生可能更加短暂,或许在转瞬之间,或许连时间也不知晓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有些幸运的人就这么平平常常安稳地度过了晚年,即使没有在世上留下自己辉煌的名号,但也可以豪迈地说,他至少见过了世界的一面,而那些可怜的人,终其一生也不知道干了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悲惨的碎片,是由那些虽死但是被铭记了一生的人组成的,他们是乱世中最为特殊的存在,他们不畏饥饿,他们朴实辛劳,他们是物欲横流中最大方的人,是抢夺纷乱中最无私的人,也是这几种人之间最悲哀的,因为稍有不慎,他便可能会给别人,甚至几代的人带来绝无仅有的悲怆。
而自己成为了那个被千夫所指的人。
老人在那一次狂浪中默然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了,幼小的男孩女孩不知道此番意味着什么,但从此以后的每一个日子里,都将不会再有“父亲”这个活生生的角色出现……
肉.体之痛可以随着时间医学手段慢慢痊愈,但最深处的灵魂之痛却是受鞭刑一生,反复折磨,一生都被困在人性最恶劣的情感里,暗无天日。
女孩和男孩依旧住在老人的茅屋里,一切都没变,太阳照常升起,海风继续呼啸,出海的人越来越多。
生活的齿轮不停向前,没有抓住的人,便被碾压在红尘中。
老人辛苦大半辈子劳作留下的粮食所剩无几,对于小农小户来说,每日的粮食能够暂时管饱肚子已是万幸,能活一天就活一天。
其他渔民人家看小孩可怜,经常送来一些干鱼粗米,男孩懂事,也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报。
出海的夫妇整年不休,即使大着肚子也得干活,要不然等到暴风大雨天,休渔期便不能在出海,所以得赶着艳阳天储备点。
碰到生育就在家休息十来天,等能走路了,就得立马随着丈夫出海,上天可不会因为你身子弱对你特别照顾,日晒雨淋那是全年的事情,穷人的身子不似富贵人家那样矜贵,男子能干的,女子也不差。
但此非没有后顾之忧,新生儿的出现会扰乱原本的生活秩序。
还是该是由谁照顾呢?这个被实践了几百年的问题,始终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穷人的生活来源本就养活不了几个人。
但他们在亲手环抱孩子的那一刻起,是无比的喜悦,发誓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将孩子养活。
家庭的概念真正地进入了这户人家的心里。
一边打鱼,一边用母乳喂着嗷嗷大哭的婴儿,生活与物质这些生生不息的贫穷人家里实现了对等。
男孩为了做点事情,便恳求渔夫帮忙照顾他们的孩子。
渔夫蹲下来看着这个可怜的小男孩,擦走他脸上的泥巴,笑着调侃道,“你都还是个小孩子呢,怎么照看弟弟呀。”
妇人这时候正抱着几月大的男婴从柴门一侧出来,因为生完孩子不久后在海上着凉了,留下来病根,看起来身体虚弱。
丈夫过去接过男婴,很是心痛看着妻子,知道一路过来是多么不容易,责怪自己照顾不好她们母女俩。
妇人到不似他这样矫情的,“你呀,就别多想了。”
说完后把男孩叫了过去,轻抚他的肩旁,满是怜爱疼惜,“我们这代人啊,生于大海,长于大海,没有这么较弱的。”
是呀,男孩也是在大海上长大的,经过风吹浪打,反而会懂事更快。
但也正是自己亲眼见过了老人的艰辛,才明白一边带孩子一边捕鱼是多么的不容易。
那段时间虽很开心,但再也不愿再过上一次,不愿给老人添加更多的负担。
“我,我……”男孩很听话,从来不会反驳长辈的话。
委屈的情愫全部袭来,集中在他低头不敢看人的脸上,集中在那双晶莹闪烁的红眼睛上。
但男子汉不能随意哭泣。
那次是最后一次,往后再也不能。
属于小男孩的倔强,往后将陪伴他一生。
从任意被抛弃的幼时,到万民所向的帝王。
男孩最终还是强忍住了眼泪,他想父亲了,无比地想他。
想老人的时候便用尽全部力气回想,记得他满是皱纹的脸,男孩算过了最开始一共五条,每出海一次便加深一点,随着他们长大,老人的皱纹便爬满了全部。
男孩再也不愿去数。
其实老人也不是真的老人,只是生活条件不好,催人容颜易逝,抱回他们的时候,老人才五十几岁。
男孩曾经问过老人,母亲和其他人在哪里。
老人笑得不见眼睛,内心却是极其忍耐,“他们啊,早就去天堂了。”
闹饥荒留下的人,除了上天格外照顾的,还有些人是用命换来的。
老人看着眼前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