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如今胸膛正滴答滴答不停往下渗着血,身上软甲也已经被利器刺穿,最为严重的一道致命伤是在腹部,被长矛贯穿以后,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护甲,看上去极为触目惊心。
“从前你小子不是一直都说想见公主吗?”刀疤脸的中年男人眼神湿润:“殿下如今就在眼前,你怎么就睡得着觉。”
对方将裴景承放下来,然后跪在郑晚瑶面前行李道:“末将陈厉见过殿下,求您救救小将军!”
今晚如果不是裴景承拼死杀出重围,恐怕他早已经死在乱箭之下。
但见那位公主相当冷静,先是让人将他带下去处理伤口,紧接着又立即让人传了军医去医治裴景承。
郑晚瑶眼中满是刺目的红,她低语道:“怎么会这样。”
她眼睁睁看着一盆盆血水进出,少年依旧昏迷不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景承脸上才终于有了些血色。
“殿下安心,裴景承心脉已经被人稳住,军医也已经为他处理好了伤口。”
夏玄策把了下少年人的脉搏,虽然气息有些紊乱,但是已经逐渐开始平复,他知道郑晚瑶哪怕表面上再冷血无情,也不可能没有半点担忧之心。
但她如今却总是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
“有太傅大人在,本宫确实能放心不少。”郑晚瑶稍稍缓了下情绪,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神情之中带着冰冷:“只是此仇不报,我心难安。”
她刚说完,床榻上的少年就很轻很缓地睁开了眼睛。
“……阿瑶。”
分明浑身上下都跟石头碾过一样痛,甚至连掀开眼眸都很费力,然而当听见那道极为熟悉的少女嗓音时,裴景承还是想要醒过来。
他看见那心心念念的少女,果真近在咫尺。
裴景承在剧烈痛意之下,甚至已经辨别不清什么是现实和梦境,他却依旧撑着身体不管不顾抱着她,生怕醒来后再也见不到她。
他如今的力道并不大,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即便是梦里也不肯松手。
“我好想你。”
裴景承想看看她的眼睛,梦里总是看不分明,这是唯一一次,似乎能够看见少女眼眸中的倒影,可是每说一句话,身上便痛到颤栗。
直到最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便和郑晚瑶额头抵着额头。
“我好舍不得你。”
他想永远留在梦里。
裴景承嗓音很低很轻,落在少女耳畔像是风声拂过,在水面荡起涟漪。
郑晚瑶想要抬起他的头:“不是梦,你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本宫。”
但是缠满绷带的少年就只是与她抵着额头,咫尺之间都是血腥气。
裴景承很明显像是梦呓般的自言自语,他这会太过虚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很快便滑落靠在了她的肩颈。
“裴景承?”郑晚瑶轻轻推了推,但是没推开,对方果真沉沉睡去,就这么心安理得将头搁在她肩膀上。
而她身后的夏玄策,就这样看着两人相互依偎般靠在一起,他敛下眼眸中的沉寂,随后便退到合适的距离,自觉不再去看。
郑晚瑶将少年重新放倒在床榻上躺着,只是他哪怕是昏睡之际,也依旧死死牵着她的手不肯松,就像是在梦里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她试了几次将手指抽出来都没用,索性就干脆继续坐在床边。
恰在此时,卫渊也回来营帐中复命,他只一眼便看见两人相互紧握的手。
“殿下,契丹人早就已经知道我们赶来这里,所以他们更改了计划,提前设下陷阱去追击裴小将军。”
卫渊跪在地上压下喉中干涩,他赶回来的时候,身上同样受了些伤,但穿着那件玄墨色的衣服并不十分显眼,浓稠的血迹晕染以后更加让人看不分明。
“是属下疏忽大意,没有及时察觉到契丹人假意虚张声势,实际上是想声东击西,当时意识到这件事以后,虽然属下已经立刻带人赶去北域那条小径,但是裴小将军依旧深受重伤。”
卫渊手背上全都是血,甚至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
“连本宫都没有想过连今晚的事情都有人泄露出去。”
郑晚瑶嗓音冰冷,她很清楚在这些随行人员中,同样已经出现奸细。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先去处理下伤口,若非你及时赶到护住裴景承心脉,恐怕他如今都生死未卜。”
卫渊低头道:“是。”
而夏玄策则是目光中带着冷意道:“臣会彻查此次知晓行动的人员。”
当初他们安排部署计划的时候,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如果逐一排查下来的话,很容易可以缩小怀疑范围。
这一晚,所有人都几乎未曾合眼,那两千精锐同样损伤惨重,幸好郑晚瑶所选择的这个安营驻扎的地方,由于地形上的天然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