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芙在医馆那段日子不是白学的,听到附子这味药,立马警觉起来。
“附子是有毒性的,张实是因为什么病,师傅给他开这味药?”
谭皓回答道:“脾阳不振,附子正对症。我们行医之人都知道附子入药要慎重,我看过我爹开的方子,上面的附子用量没有问题,不会引起中毒。”
董嘉芙沉思片刻,“还有一点,生附子的毒性更大,同样剂量下,熟附子没有问题,但生附子却不行。”
“这点我们自然也清楚,药方上明明白白写的是熟附子,抓的药也是。为防止抓错药,我们医馆的生附子都是放在后院的。”
崔祈彦虽不太懂药理,但听他们两个人的谈话,也听出了一些东西。
“药方和药都没有问题,那有没有可能问题出在煎药上?”
谭皓闻言一愣,随即摇头,“杨县令让人确认过药渣,跟药方一致。”
“那药渣你亲眼看过吗?”崔祈彦紧接着问。
“没有。”
“药渣现在在哪?”
“应该是被衙门里的人收走了。”
董嘉芙见崔祈彦一直追问药渣,“你怀疑那药有问题?”
崔祈彦不置可否,“在事情没查清之前,任何环节都有可疑。”
这话董嘉芙赞同,想了想道:“还有病人自身的身体情况也要考虑进来,看他的心悸有没有可能是自发的。不过人已经死了,这就需要问师傅才能清楚。”
“师兄,师傅入狱后,你进去见过他吗?”
“没有,”谭皓再次无力地摇头,“杨县令说事涉命案,不许任何人进去看我爹和大哥。”
董嘉芙望向他们中唯一有官职在身的崔祈彦,“世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话都说到这了,自然要走一趟县衙。”崔祈彦看出了她的小心思,顺着她的意思起身。
董嘉芙一喜,连忙对谭皓说:“师兄,快想想师傅那边缺什么,一起给他带过去。”
“唉,你们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收拾!”谭皓反应过来,掉头进了屋里。
崔祈彦看着董嘉芙挑眉,“你就这么肯定我能让你们见到谭郎中?”
现在可正指望着他呢,好听的话董嘉芙张口就来,“世子出马自然是没有办不成的,这点事绝对不在话下。”
明知道她说这话不走心,崔祈彦还是很受用,嘴角微扬。
董嘉芙视线一转,看到院子里的狼藉,一颗心又落下去。她慢慢走出去,弯下腰把倒下的木架子扶起来,又把地上散落的石头规整到墙角。
崔祈彦见状,过去跟她一起捡,专挑一些大的重的捡。
两人正捡着,突然有石头破空而来,朝着并不知情的董嘉芙所在方向。
“小心!”崔祈彦迅速迈开腿挡在她身前。
董嘉芙一开始还不明所以,当石头滚落在脚边,她当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崔祈彦松开情急之时抓在她手臂上的双手。
“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
“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董嘉芙紧张地打量他。
崔祈彦不动声色地背过手去,“没事。”
“青天白日,什么人如此嚣张?!”站在屋檐下的季白怒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董嘉芙也快步跟过去。
出了门,就见茂丰提着一个十岁左右男孩的后领过来,看到董嘉芙忙问:“姑娘有没有被这个小崽子伤到?”
“没有,刚才的石头是他扔的?”董嘉芙看着一脸不服气不住挣扎的男孩。
“是,小的在马车上亲眼看到这小子往里面扔石头,扔完就跑。”
“放开我……”男孩甩着膀子想要挣脱。
董嘉芙问他,“你为什么要往别人家里扔石头?就没想过会伤到人吗?”
“大家都扔,他们家是坏人,害死了人!”男孩仰着脸倔强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少有明辨是非黑白的能力,不过是学着身边人的言行,恐怕还把自己的这种行为当成是正义之举了。
董嘉芙正想着该如何跟男孩说,就听季白惊声道:“世子,您受伤了!”
董嘉芙立即转头,“伤哪了?快给我看看。”
“你别听季白大呼小叫的,我没事。”崔祈彦噙着笑说道。
董嘉芙目光一凝,发现他身后的地上有点点血迹,直接上手握住他一直放在后面的手臂。
她的举动让崔祈彦一怔,唇边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把手拿到前面来给她看。
“就是一点划伤,没什么要紧的。”
董嘉芙看到他手背上被石头划了很长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还在往下滴。
“都伤成这样了,刚才你怎么不说?”董嘉芙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