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书香世家
秦宇面色有些难看。
他沉吟许久,终是开口:“果真不是?”
云墨骁微微摇头,给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夫人曾亲口所言,确实不是。”
一时间,秦宇不知说什么才好。
当初皇后怀了孩子时便有风言风语,说其肚子大的不正常,瞧着比记载在册的月份大些,可后来皇后被宫中妃嫔陷害,被夜里闯入的野狗夜猫吓着,提前生产,如此就没了考究。
那时候的秦宇也知晓自家妹妹有孕的月份,因着她回娘家时另请过大夫看诊。诊断的月份,比御医记在的月份足足多了一个半月!
秦家人不是蠢人,所以当即便心有猜测。可事关重大,也无人敢明确去问,生怕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
至于那就诊的大夫,是秦府的家生子,又是哑巴,那日之后,就被送去乡下的庄子,替庄子上的人看病了。
这事儿于秦家而言是讳莫如深的事,他们向来行事端正,更备受燕国读书人的敬仰推崇,若此事被旁人得知,可不仅仅是跌落泥潭那么简单。
所以,当初他们就算心中猜忌,也绝不敢当面询问,甚至这般困惑连在亲近之人间也不敢谈论只言片语,只在心底暗地提心吊胆。
秦宇如今却不觉得惊恐,只觉得确认真相后心中石头落地,且极为畅快,恨不得仰天大笑!
狗皇帝的嫡子不是他的亲生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燕皇丢脸的?!
“罢了。”秦宇压着心头舒坦,强行做出平静淡漠模样,“既是如此,臣便遂了娘娘的意,帮你一程。”
如此便是得了秦宇的首肯。
“多谢太傅。”
听得云墨骁道谢,秦宇面上却闪过一丝不自然。他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时候差不多了,臣告辞。”
话毕,不等云墨骁回答便快速离开,那背影瞧着有些慌不择路,叫人摸不着头脑。
甫一出门,就撞上抱着珊瑚玛瑙、珠宝首饰喜滋滋过来的张艺,“秦叔,你要走了?这么着急做什么?画舫还在湖中心呢!”
秦宇摆摆手,“入宫看看娘娘与殿下,平乐,让你的人寻个隐蔽的地方靠岸。”
张艺迎了声,后从自己腰间扯下香囊递给秦宇,道:“那帮我把给这带给三殿下,他身子不好,这里头装的是安神的药材,许是能让他在昏睡时安稳些。”
“你倒是有心。”秦宇伸手摸了摸张艺的头,接过香囊,“我知晓了,去吧。”
他目送张艺离开,心中却不住的回想着方才和云墨骁的对话,以及他那张酷似故人的面庞。
良久,秦宇轻叹,眼中浮现哀伤。
微不可查的低喃随风飘逝,仿佛从未响起过。
什么遂了皇后的意才愿意帮他,从一开始,秦宇就是愿意帮云墨骁的。此前那般询问试探,也无非是想知晓自家妹妹和外甥对此确切的态度而已。
家人与故人之中,他更偏向亲眷,却又委实放不下故人。
彼时的张艺将挑选来的东西分了好些给陆婉芸,她乐呵呵的,欢喜的不得了,“婉姐姐,这支发簪很适合你!这个镯子也适合!”
“这里还有个送子观音的画像,婉姐姐你也收着!”
陆婉芸哭笑不得,不好拂了张艺好意,便边寻思着回头回什么礼,边一一温声应着。
云墨骁却看着秦宇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若他没看错,二人谈话之间,秦宇看他的眼神并不普通。
倒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人。
是谁呢?
是——
他微微垂眸,指尖缓缓收紧。
有的想法虽说荒谬,但有迹可循。
“此前你说秦太傅需要报仇,是为何?”回到七皇子府后,陆婉芸才问出了此前的疑问。并非不信任张艺,而是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
“秦夫人生下三皇兄后,秦大人便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云墨骁也没准备遮掩,“而后秦老夫人悲痛难当,也跟着去了。”
“如此秦家就只剩下秦夫人与秦太傅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护着三皇兄小心翼翼的走到如今。”
“秦大人和秦老夫人的死是有人刻意为之?”陆婉芸一听就听出了其话外之意,“是他?”
“是。”云墨骁扯了扯嘴唇,却扯不出丝毫笑意,“秦家书香世家,百年传承,秦夫人和秦太傅的父亲、祖父门下学生不在少数,更有朝中任职的也隶属秦家门生。”
“当初他用尽手段娶秦夫人为后,便是因此。”
“秦夫人为了保全自家亲人,妥协嫁娶,但换来的却是好友被受辱驱逐,爱慕之人外放苦寒之地,双亲死不瞑目,连带着兄长也举步维艰。”
云墨骁眼中有些悲哀,“所以,母亲的死,从来怪不到她身上。秦夫人已然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