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知府柴寅宾于万历四十一年(1613)接任职司。
此前两任知府,一个王家宾万历四十年(1612)上任,上任之初就查了几个大案。
其中一件更是杀人者嫁祸其罪于仇者,经数任职官审理都未能查明真相。
王家宾不信邪,亲自带领捕头查案,不到一个月就搞清来龙去脉,顶住重重压力将凶手缉拿。
于是上任还不足一年,就调任青州兵备道。
王家宾的继任者名叫李焯,也是一上任就办案,清理了数件冤假错案。
结果还不到半年就死在任上,据说死因是积劳成疾。
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点,都是上任不久便办了件得罪权贵的大案。
王家宾是河北定兴王家人,有强大的背景。
而李焯则只是河南长垣的普通寒门士子。
柴寅宾也是长垣人,跟李焯一样,也是寒门仕子。
鉴于前任知府的离奇死亡,所以他上任之后一直以来都非常小心,没敢过于得罪益都城内的权贵。
而且也一直默默的改变着益都城内的官场格局。
去年益都知县任期到了,他便将跟自己有同门之谊的赵行志调来益都任知县。
到去年年末,他感觉城内的势力都整备的差不多了,便开始动手整治益都那些无法无天的权贵。
柴寅宾这两年一直在暗中调查一件案子,这个案子的是一位李姓人家,被人告了个偷窃的罪名抓进了牢里。
而告他的人是益都城内的一个大户人家,因与冯家有姻亲关系,向来嚣张跋扈。
这位姓李的人家被关了七年,日日在牢中喊冤。
前后经过了数轮审理都没能将其翻案,至今依旧被关在牢里。
柴寅宾想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一方面是还这位李姓人一个公道,另一方面也是想利用这个案子打击冯家的威信。
只要能将这户跟冯家有姻血亲关系的大户拿下,就能让冯家威严扫地。
能将冯家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他这个青州知府才能算是名副其实。
只是没想到,他案子还没查清,一场突如其来的旱情就将他的所有计划都打破了。
青州灾情极重,他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于事无补,三大豪门又无一人愿慷慨解囊。
于是只能上报济南请求支援,然而前前后后,总共就收到了两万石粮草,若是仅救济益都一城倒也够了。
但是加上周边就远远不够了。
只是没想到这两万石粮草到手后还没捂热,就被衡王府征去了一半。
气得柴寅宾差点没当场破口大骂。
眼看青州的灾情越来越严重,身为知府的柴寅宾也是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一场暴动一触即发,就在这个的时候。
临淄城的李长春上任了,然后带回来了很多粮草,这无疑是给暴动当头淋了一瓢冷水。
对于灾民北上通州之事,柴寅宾是持支持态度的。
与其留在青州等着饿死,不如北上或许还能寻找一份出路。
其实青州如今的情形谁都知道,起码两年内不可能恢复过来。
旱后蝗灾相辅相成,去年青州那么大的旱情,今年的蝗灾肯定小不了。
这也是柴寅宾不想让灾民留在青州的主因。
如果这些贫民不走,等待他们的,只能是饿死的下场。
只是这灾民才组织撤离了一部分,衡王府突然就下令不让灾民继续撤退了。
现在益都城内城外有近十万灾民,如果这些灾民暴动,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柴寅宾昨日就试图去说服衡王放灾民离去。
但是由于时松和冯琦的搅局,他根本没机会见到衡王。
此刻,侯平坐在知府衙门的公房内。
“柴大人,只要你这边顶住压力,侯某必将让冯、时两家得到应有的报应。”
柴寅宾轻笑一声:“本府向来执法公正,只要有人违法,必然是要该抓的就抓,决不姑息。不过衙门人手有限,也不可能为了一两个引起民愤的豪门去得罪万千民众。”
侯平笑道:“多谢大人,只要我们能坚持数天,他们必然会哭着求着要我们把人送走。”
柴寅宾对侯平拱了拱手:“顺安此举功德无量,至少有数十万百姓能因此而活。”
就在此时,一个差役进来通报:“禀大人,时仪宾和冯举人求见。”
柴寅宾看了侯平一眼笑道:“顺安可要回避?”
侯平想了想摇头道:“不回避了吧,反正晚生明日要返回通州,让他们知道是谁在对付他们,也好让他们有个报复的目标。”
柴寅宾点了点头:“也行,他们要是知道这一切是顺安的手段或许会更早打退堂鼓,总之灾民一天不走他们就一天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