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四知道,前两天,张畅都还在观望和犹豫。
第三天早上,吃过早点,郑老四又去张畅,却不见了张畅的踪影。
郑老四见敞开着大门的活动板房里没人,又往鱼塘走去。
鱼塘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围严严实实地围了一圈铁丝网,远近一片寂静,早晨的河风,清清朗朗,河道里哗哗的流水声清晰可闻,鱼塘里的水,蓝天一样澄澈。
就是不见张畅的影踪。
郑老四心头纳闷起来,这姓张的,去哪了呢?
郑老四打了张畅的电话。
电话是通了,没人接听。
从屋里的情形看来,张畅应该不会走远,否则,怎么会连门也不锁呢?
又或者,是遇着了什么很急的事情。
可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
郑老四往里屋看过,那里就一张铁床,铁床旁支着根晾衣杆。
床上的被褥很凌乱。
郑老四在鱼塘旁站了一阵,心头忽然略过一丝不安。
张畅如果真的出了啥事情,他就是最直接的嫌疑人了。
张畅如果真的出了啥事情,这背后若是有人别有居心,借此栽赃陷害,那他可不好说清楚。
毕竟,目前就他跟张畅有着利害关系。
而这种栽赃陷害的把戏,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他不是怕什么,而是怕麻烦。
郑老四又拨了一回张畅的电话,没拨通,关机了,于是,心头不详的预感,更加沉重起来。
关得很是蹊跷啊这时像压在郑老四心头的一块石头
郑老四又到屋里,细细查看了一回,似乎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这一片河谷地,除了这个鱼塘,除了张畅住的几间活动板房,并没有人家,郑老四想找个人打听张畅的下落,也找不着。
郑老四往河对面望了望,那一排背对着河岸延伸的房子,显出破败和陈旧的气息。
那些房子,建的早的,比郑老四的年纪还大了。
郑老四注视着那些老旧的房屋,心底乍然起来一阵光阴似箭的感慨。如今,郑老四早过不惑之年,临近知天命的年岁
小的时候,隔着河岸,看那些房屋,都很高大,很亮堂
郑老四点上一支烟,默默地抽完,转身走到活动板房前,把那一扇敞开着的门,随手关上,上了车,掉转头,缓缓穿过包谷地里那一条土路,回家去了。
家里,周婷婷已经做好了早饭。
今天不是赶场天,周婷婷并没有一大早去超市里。
周婷婷见郑老四神情有些异样,随口问了一句,“咋了?”
“没啥。”郑老四说,“吃饭吧。”
吃过饭,周婷婷吩咐下郑懿洗碗,自己先去超市里了。
郑老四泡了一杯浓茶,坐在沙发上喝。
他明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可还是又给游本昌打了个电话。
跟他料想的一个样,游本昌并不知道张畅的去向,不过,却告诉他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昨天他跟抱怨,托我帮忙。”游本昌说,“让我替他求个情,至少宽限到年底。”
郑老四说,“这事,当时我跟他,说得很明确了。”
“我知道,我也没答应他。”游本昌说,“他还托我帮他另外一个忙,他并没有想要故意跟你过不去的意思。”
郑老四没说话。
“他让我帮他跟县城那几个超市老板说说情,如果能够得到谅解,他还是想继续养鱼。”游本昌接着解释说,“另外,他这一茬鱼,那几个超市也吃不下,让我帮忙联系菜市场的鱼店。”
张畅既然做了两手打算,这时候,他应该在鱼塘里忙着捕鱼啊偏偏却不知所踪了
难道真是出事了?
郑老四很疑惑,不但疑惑,而且忧心忡忡
游本昌说,“我打听了,回头跟你说。”
晚上,游本昌打电话给郑老四,说,“四爷,我打听过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联系得上他。”
郑老四听了,立即又往张畅的住处去看了一回,还是不见张畅的踪影。
郑老四心底变得烦躁起来。
他在心里思忖着,如果真是有人故意给他制造麻烦,那这个故意给他制造麻烦的人,会是谁呢会是谁呢?
郑老四思来想去,也并没有理出个头绪来。
回到家,喝了些酒,才把盘旋在心头的这些疑虑,暂时放下了。
第二天早上,接到了朱大奎的电话。
朱大奎在电话里说,“那个养鱼的湖南人在派出所报案,说你绑架和威胁他,可能待会儿,派出所的人,会找你问话。”
郑老四听说张畅还活着,心头悬着的那个石块,也就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