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的祖地就在这片地势较好的一座山岗,除去风水好的地留做祖坟,剩下的树林则按照房头分给了族里各房。
林氏特别喜欢这山里的宁静,所以经常带莺桃到这边来割猪草。
……
林氏这边才打好猪草,就见李昌和远远走来。她心中诧异,今儿个怎么比平时来得早了许多,平时虽说也会提前在山脚下的梯田那等着帮忙担担子,但绝没有这么早。
心中想着,莺桃便问出声来:“爹,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今日没什么事,早点来接你们。”李昌和话虽说得轻巧,脸上的神色却不大对劲儿。林氏与他夫妻十几载,自然知道有事,而且事还不小。
只是现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她按下心事,准备先回去再说。
莺桃也知有事,她也不多言,只快步跟在爹娘身后,往家走。反正有事迟早会知道,她并不好奇。
因着都心里装着事,一路无言,没一会儿也就到家了。
直至夜深,夫妻俩这才打开话匣。
“今天,爹跟我谈分家的事了。”
林氏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他说先把咱们这房人给分出去,金吉眼看就要说亲了,家里房子就不够住了。”
“把咱们分出去?那地的事怎么说?”
林氏忍不住问道。
李大山家现在的地,有四成是用汪氏的嫁妆钱买的,当年汪氏去世,李昌和姐弟年纪小,所以这地就一直在李大山名下放着。
再加上风俗里,老人一般都是由长子养老,所以家里的房子都是留给长子,次子则是分家后另置宅地,重新建房子。
现在李大山单独找李昌和提分家,自然是不按老理分家的意思了。
“爹没明说,但听他话里的意思,这地怕是不会轻易给咱们。”
李昌和苦笑,
“他说咱们家人口少,这地多了也种不过来,就先给咱们两亩,种着够吃就行了。”
“呵!这算盘打得真好!”
林氏都给气笑了,她公爹这个软耳朵耙子,这定是又给她那继婆婆当枪使了。
李昌和无奈地叹口气
“爹还在,他既然这样开口了,这家多半是会按照他们的意思分的。”
世人讲究孝道,虽说这地是汪氏的嫁妆,但是目前都在李大山名下,李昌和虽说强硬些可以要回来,但是就会被人戳脊梁骨指责不孝。
“她爹,你别太忧心了,虽说现在爹还在,咱们不好说理,但是这地,也不是他们想占就占得去的。”
“咱们趁这次分家,就搬城里去吧!我将铺子收回来,咱们自己做点小买卖也好。”
林氏在城里有间前店后院的宅子,前面是间两开门的门脸。后面有左右两边厢房共六间外加一个院子一间灶房一间耳房,院子里有一棵槐树,夏日遮阴很是惬意。
店面在东街上,靠近城东码头,地段不差。这边街上往来的多是脚夫苦力等平民百姓,故现租给一户人家做吃食铺子。每月能得八百钱租金,一年就能得九两多银子。
这收入都抵得上普通庄户人家快一年的进项了,要知道李昌和打短工一天也就五十文,还不包吃食。
当初刚成亲时林氏就提过去城里开铺子做买卖,李昌和不愿被人诟病吃媳妇的软饭,占媳妇便宜。而且自己刚成亲正是报答父母的时候,作为家中长子,怎能离开父母另住,李昌和便拒绝了这个提议。
现在见妻子又提起,李昌和认真思索了片刻,便觉不妥。
“咱们现在没有合适的营生去经营铺子,别到时候连铺子租金都折进去就更亏了。
而且咱们分家后若撇开土地赁给别人种,咱们口粮都不够还得买粮,这里外一倒腾就更不划算了。”
见丈夫顾忌颇多,林氏便罢了。
“那即使如此,你也别太忧心,虽说这些年我大半体己都拿去抓药了,还是留了点的。咱们分开单过也不至于饿死,而且咱们自己个儿过日子,万事由心,日子还更舒坦些。”
林氏宽慰着丈夫,心里盘算着自己分家单过手里能调出来的银钱。
听着妻子的宽慰,李昌和心里也缓过那股劲了,觉得分家单过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
唉!先前还是被他爹给伤到了!
夫妻夜话完,心事放下一半,就各自沉沉睡去。而莺桃早已经和周公玩耍好几圈了。
次日清晨,李大山便去了族长家,族里分家得找族长公证。
李氏现任族长李昌荣,是李大山堂哥的儿子。
年岁和李大山差不多大,李昌荣父母早逝,他是在李大山家长大的,所以和李大山的感情一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