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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2 / 4)

来,阿和华法琳并不常以师徒之礼相待——他们的行事作风和臭味相投,使得他们比起师生,看起来更像一对迟早要亡命天涯的共犯。

——如今他们真的一同亡命天涯了。可华法琳还是心里冒火。

太迟了,这一天来得太迟了。

该早十年、早二十年,不,在更早更早以前,在阿被推上那个位置之前,她就该带着阿走。

阿正式师从华法琳后,华法琳开始训练阿进行正统的学术写作,教会他科学的研究方法。阿起初并不情愿,认为这否定了他一直以来的从医理念,而华法琳尽管很乐意陪着他做各种稀奇古怪的实验,却坚持阿应当至少学会学院派的理念和方法,将其当作一种技巧傍身。阿是野路子出身,他的技术和能力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但不被主流接受的话,就难以痛快施展拳脚。

那是一个长期的、并不顺利的过程,华法琳试了很多很多方法,威逼利诱、连哄带骗,一步步解除阿对学院派的偏见和误解,再提携着他,为他搭建起与主流医学界的桥梁,反过来消除主流医学界对阿——一名黑医出身的野路子医师的歧视和拒绝。阿的名字开始作为“血先生”论文的第二作者频繁出现在顶级医学期刊之中;很快,没过几年,阿独自登上了泰拉最大的医学联盟学术交流会议的讲坛。

罗德岛的每个人都记得那一天。采购部的人在银灰的推荐下,请了一名萨维尔的衣匠专门为阿量体裁衣,做了一身庄重笔挺的三件套,好让他穿着去出席医学界四年一度的盛会。阿试穿定做好的衣装,每个人都热情地夸赞他;唯有华法琳气咻咻地冲上来要他把这束手束脚的玩意儿脱下来,说根本就不合适他,规规矩矩的,一点也不像他,看得人头皮发麻。

阿左右为难,他也不想穿这铁箍似的衣服,弄得他呼吸都不自在;可是出席重大会议要穿正装,这是基本礼仪——这还是华法琳告诉他的;他问华法琳,不穿这个穿什么。

华法琳把头一别,双手一抄,颇为骄傲地说,当然是穿你自己的衣服,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想什么样就什么样,给那群假正经的老顽固们看看去,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问,要是那些老顽固们不接受怎么办?

他们有什么资格不接受?那是他们愚蠢!你去的可是实力说话的地方,我让你乖乖按照格式写论文,是为了打开一条通路,堂堂地走到一个不需要装模作样的地界去!

阿眼珠滴溜溜一转,问,先生以前去参加会议的时候穿什么?

华法琳嚣张地一咧嘴,下巴抬得老高,漆皮反光紧身衣,还专门化了个流血妆,戴了一副大獠牙。

酷——!在众人的惊诧声中,阿一把扯了领带脱了西装外套跳过来和华法琳击掌,不愧是先生!

本着将师门传统发扬光大的想法,阿便真的将平日里的样子与态度原原本本地搬上了大会讲坛。那是他作为本来的自己,而不仅仅是“血先生”的学生,艰难但最终成功地被更大的世界接受的第一天。

华法琳作为萨卡兹虽常年深居幕后,阿在医学界的登台亮相却为罗德岛带来了庞大的收益。药商、器械商、经销渠道和研究机构,各种各样的合作邀约循着阿的名号找上了罗德岛。阿和华法琳的共同研究曾在极短的时间内一再地突破矿石病的后期治疗效能的极限,这在同行看来都近乎疯狂——那种大胆出格的作风,奇想天外般的理念和思路,毫无疑问是只有阿和“血先生”才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拯救了无数患者,同时也为罗德岛赚取了巨额的资金,为一介医疗公司在泰拉世界争夺到一般同行不能想见的资源和巨大的话语权,二人同时跻身医学界泰斗之列的那几年是泰拉医学史的黄金时代。

但并非一切都如人所愿。

华法琳一向我行我素,阿却是被众人推举着、站到了台前的人,甚至在不经意间已经居于一个举足轻重的位置。然而处在这样的位置上的人,是很难以随心所欲的——拥有了超卓常人的能力,就不得不背负起重大的责任。

阿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慢慢地、慢慢地学会了妥协的。不过在华法琳异于常人的时间知觉里,这样的改变恐怕只发生在她不经意的眨眼之间。

过了三十五岁的分水岭,罗德岛的同行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阿已彻底地成长为足以独当一面的优秀医师了——而且是对内值得信赖,对外也拿得出手的那种出色人物。他不再因是个乖僻、独特但满腹才华,而不得不被谨慎地收藏起来的宝物了。他渐渐地学会随和亲切地面对病人,并在罗德岛的对外交往中展示一个端肃正统的形象。

年资略长的干员都会用一种看着儿子终于长大成人的欣慰口吻说,阿如今也是一个优秀可靠的成熟男性了!

唯有华法琳日渐不满,并非不满阿不再年轻,而是不满他不再快乐。

那有违华法琳的初衷,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景象——她希望阿能接受自己,她希望别人能肯定阿,但万万不希望阿成为他曾经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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