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支流由东往西贯穿整个小镇,汇向镇外宽阔的淮河水域。
李衡来到西边渡口,见眼下只有一艘船,撑船的老翁像是才回来,正慢慢将船靠岸。
“船家,十个铜板可去六水湾?”他问。
老翁仰起头来,摘下斗笠打量了眼,摆了摆手:“这船有人定了,不去。”
李衡又道:“那十五个铜板?”
老翁放下竹竿仍然摆手,“你去东渡口看看吧。”
李天宝见周围也没其他船,道:“爹,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前面看看。”
李衡微微颔首:“去吧。”
谁知李天宝刚转身没走两步,一个体型偏胖的少年与他迎面撞上。
啪嗒一声,怀中的书籍掉落一地。
“公子莫怪,我赶着登船。”
少年连声道歉,蹲下身匆忙将散落的书本捡起来。
李天宝见他一副书生打扮,面相憨厚看着有些呆头呆脑,便蹲下身帮他捡……
却正好瞄见一本叫《妖物志》的书。
他拿起来瞅了眼,问:“你是捉妖师?”
少年抬起头来,单眼皮的小眼眨了眨,疑惑道:“公子如何看出我是捉妖师?”
他努力把眼睛睁大,想要表达出内心的惊叹。
李天宝把书递给他,勾唇笑笑:“这种书平常人谁看啊?给。”
这时李衡走上前来,看见少年腰间挂着一枚色泽莹润的圆形玉佩,中间雕刻着一匹骏马的图案。
他在脑中回忆了一下,问:“你是马昆之子?”
闻言,少年抬头起来,嘴巴渐渐张成一个o形。
“这也能知道?”
“你们……”
“你们是何方高人啊?”
李天宝见他傻乎乎的,憋笑说道:“我还知道你叫马吉昌。”
他见小胖子背的包袱上用金线绣了名字。
少年手里的书本再次掉落在地,看看李衡,又看看李天宝,恍然大悟般:“哦!!我知道了。”
“定是我爹花银两雇你们护我上山,对不?”
“……”
空气突然安静。
李衡笑而不语,想着还真是遇巧。
马昆曾是他的一名弟子,为人仗义谦逊有礼。
只可惜身子不好,没呆多久便提前下了山,娶妻继承家业。
但他并未提起这些往事,上前一步道:“正是,你爹嘱托我们,要在路上照拂好你。”
李天宝一愣,倏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这老头子唱的是哪出戏?自己倒成局外人了?
“爹,我们不是要去……”
李衡立即打断他的话:“我们就是去渭阳山,顺路。”
少年笑呵呵地把书捡起来,“那便好,我还担心路上乏闷,这才带了许多书本。”
李天宝一脸茫然,凑去李衡耳边问:“老头儿,你什么意思啊?”
“我们都不认识他,干嘛要送他?”
李衡拍拍儿子的肩,悠悠道:“他有船,你有吗?”
“……”
闻言,李天宝一拍脑门,望向身后的船夫,原来这条船是被这小胖子定了。
他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不得不佩服这老头子的眼力劲。
“哈哈,我来帮你拿包袱。”
李天宝热情地走上前,又是攀肩搭背,又是客气寒暄,故意做给船夫看。
还大声说道:“马兄,我们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啊!”
马吉昌乐得合不上嘴,“都怪我娘舍不得,耽误了时辰。”
李衡笑着摇摇头,这小子和他爹一模一样,楞是半点心眼儿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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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淮水镇,河域变得宽广,视野也随之开阔。
放眼望去,两岸青山绵延不断,缥缈的云雾笼罩山巅缓缓流动…
半空偶尔飞过几只白鹭,发出清脆响亮的鸣叫。
船下水流并不湍急,加上是往下游走,船夫站在船头撑了几竿便由它飘荡,悠闲地钓起鱼来。
三人坐在船篷下闲聊起来。
李天宝对马吉昌很是好奇,盯着他来回打量。
这小胖子长得白净肉乎,一看就知道家庭条件好,不愁吃穿。
“喂,你多大?”他问。
马吉昌坐得端正,举手投足间颇有一股书生气质。
“刚过二八。”
李天宝抓了抓脑袋,二八就是16岁吧?
他凑去李衡耳边小声问:“爹,我是不是比他要大一点?”
李衡端起方桌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点了点头。
李天宝扬起下巴得意道:“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