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怀里的小姑娘就抠了抠他环着她的手掌。
低头看向黎漾,只见小姑娘紧闭的羽睫轻颤着,然后又抠了一下他的掌心,随即,又迅速睁开眼,朝他眨了眨眼睛。
季淮之:“……”
季淮之沉默了一瞬间,眼底生出一股淡淡的恼意,冷峻的表情差点没崩住。
杨春花和岳红被眼前一幕吓得差点晕过去。
冯梅可是季淮之的岳母,他竟然敢对她动手?
看来季淮之真的如冯梅所说,是个凶残狠戾之人。
婆媳俩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更是惊恐,颤抖着抱作了一团,悄悄朝门口的方向挪去。
眼见着杨春花和岳红弃自己而去,瘫坐在地上的冯梅也是煞白了脸,她强撑着体面,破罐子破摔,指着季淮之色厉内荏:“季淮之,我好歹是你的岳母,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警局告你!”
季淮之冷冷看向她:“你尽管去,我正好跟警察算一下你们闯到我家里,动手伤人的账。”
“你……”冯梅气绝,捂着胸口号哭起来,“天老爷啊,我真的是太可怜了!女儿跟人跑了,我还被拐走我女儿的混混打伤了啊!”
“你还有脸贼喊捉贼!”没等季淮之开口,钱大姐就呛声道,“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带着人过来打人的,你为了钱逼黎漾和小季离婚的话,我和小赵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大姐在一旁附和点头:“没错,我和钱大姐都听见了!”她转向季淮之,“小季,你这媳妇真的娶对了,黎漾不仅宁死不屈,还说她对你的心天地可鉴,绝对不会跟你离婚,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帮忙说起来,包括前面黎漾挨打的事情,说得就像是自己亲眼看到一样。
躺在季淮之怀里躺尸的黎漾,强忍着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僵硬地躺着不动。
即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觉察到季淮之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后听到他不辨喜怒的声音:“是吗,我定会好好对她的。”
“好好”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听到其他人耳里,是季淮之被黎漾感动了,只有黎漾自己知道,季淮之怕是要找自己算账了。
于是,邻里之间在这一刻格外团结,由钱大姐带头,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冯梅扛着去了黎家。
冯梅一路骂骂咧咧,却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钱大姐不嫌事大,逢人就说她们婆媳三人是如何逼迫黎漾的,气得冯梅终是一口气没喘过来,被气晕了过去。
钱大姐见状,立即道:“你们可要替我和小季作证啊,不是小季打的,也不是我打的,是她自己晕过去的。”
人们异口同声应道:“没问题!”
随着看热闹的人散去,季淮之看着怀里已经躺得直挺挺的小姑娘道:“人都走了,还不起来?”
黎漾见再也没办法装下去,只好睁开眼,从他怀里爬起,讨好地朝季淮之笑了笑:“你回来了呀。”
“嗯。”季淮之淡淡应了声,目光落在小姑娘爬过血迹的脸庞,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黎漾摸了摸自己破了的额头,又道:“今晚谢谢你。”
她一时也摸不准,季淮之为什么生气了,总之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只听季淮之叹息一声,一把抱起黎漾,就往屋外走去。
黎漾猝不及防,发出低低的“呀。”的一声,连忙环住了季淮之的脖子。
她蹬了蹬脚:“你要带我去哪里?”
季淮之垂眸瞥了她一眼:“医院。”
闻言,黎漾挣扎着要下来:“不用了,在家里抹点药就好。”
下午收拾家里的时候,她发现里屋的柜子里有一些跌打损伤和包扎伤口的药,心知是季淮之平时用的。
季淮之脚下未停:“别的小姑娘额头要是磕破了个口子,早就哭着担心留疤了,也只有你……半点不当回事。”
黎漾听着季淮之的话,似乎摸到他的半点情绪来源,不在意地道:“也不是很痛的,现在也不流血了。”
季淮之垂眸看着小姑娘龇着牙笑嘻嘻的样子,眸色更冷了几分:“你在谋划这些事情之前,可有想过自己会受伤?”
望着季淮之冷清的双眸,黎漾不想欺骗他,沉默一瞬点头道:“想过的,也是我故意的。”
冯梅和杨春花几人仅是占着长辈亲人这一条,就足够将她压得无法反抗,若自己受点伤能有效摆脱她和黎家的孽缘,她一万个愿意,于是在冯梅打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做了这个决定,在她看来,有的事情要么不做,既然要做,就必然做到极致。
她预料了冯梅巴掌打过来的方向,也控制了自己撞向墙壁的力道,只是没想到,季淮之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说完,做好了被季淮之训的准备,却半晌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再抬眸,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或温柔或慈悲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