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丹的外公马国栋老先生来了,为他的女儿温锅来了,买了一个结实的铝制瓢,用了五十年都没坏;简丹的二舅也来了,这个个儿不高的川西地区常见的男子,为他的妹妹在房子旁边建了一间房子起来,作为猪圈。要知道,当年喂猪可以算得上是一家人的“银行”,零存整取,天天喂养,把两头猪喂肥,卖了,可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以说,最初那么十几年,马玉琼就全靠着喂猪来存取一点钱,为家庭积蓄力量。
简正道和王秀珠看着这两个人小日子还过开了,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现在,大儿媳闹着分家,二女子也已出嫁,家里边就只剩下正在读书的两个男娃和才十五岁的小女子,根本就没有劳力,如果要出工挣工分的话,能有几个工分?再说,现在还在闹着要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自己现在这样老弱病残的,还怎么承包?谈什么责任?这都怪那可恶的女人!怂恿着自己的儿子分家!她就是看着自己的儿子成气候了就想甩了我们单飞……王秀珠心里对这个媳妇充满了恶意。可周围的邻居却并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简家大小子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找了这样一个好说话的媳妇,嫁过来四年才闹着分家!这样的女子到哪儿去找啊!都盛赞王秀珠女士福气好啊!王秀珠听了那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一天,生产队在新任队长李继财的组织下,在疏通沟渠,为分田到户做着准备。一群年轻小媳妇和大姑娘们在割着沟渠里的杂草,而男人们的工作就是把沟里的淤泥挖出来糊在沟渠两边,或者把多余的淤泥用箩筐挑到田里去肥田。马玉琼也和大家在割着杂草,但她觉得这些杂草就这样扔了怪可惜的,可以拿回家喂猪呀!她家里正有两只小猪仔呢!她起身装着上厕所的样子回家拿背篓。
走在公路上,她发现溜号的人不止她一个,前面正是她的死对头张凤仙呢!那张凤仙自从自己的男人当上了队长之后,感觉自己都要比别人高出一截似的,走路的时候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当她走到简家大门口,正好碰上了带着简丹在玩的王秀珠老人,她一张嘴:“哇,你这奶奶倒还称职!你可不知道,今天你家菊女子可遭罪了,在沟里糊稀泥呢!”“糊什么稀泥?”王秀珠老人问。那张凤仙如此这般地一说,还说了一句:“都是你家儿媳妇欺负小姑子,说你家没男劳力,让你家小姑娘干大老爷们的活儿呢!”说着,就要转身往她家院子里走去。可张凤仙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打胡乱说全被跟着后面的马玉琼听见了,那马大姑娘可不是几年前的小媳妇了,她厉声喝住张凤仙:“你瞎说什么呢?”张凤仙一听到这一声呵斥,回过头来看见了马玉琼,她微微愣住了,但她立马以眼还眼:“谁瞎说了?这不是事实吗?”“你睁起眼睛说瞎话地乱编排,你安的什么心?”马玉琼不甘示弱。张凤仙仍然不退让,不认为自己错了:“那菊女子今天究竟遭罪没有,她回来不就知道了吗?哼!”“好,你如果瞎说的话我就撕烂你的嘴!”马玉琼气呼呼地说。“哎呀,你犯得着这么生气吗?你看你把孩子吓得!”王秀珠抱起了三岁多的小孙女,对自己的儿媳妇说。“妈,她尽瞎说。”马玉琼对她的婆母说,并接过了自己的女儿搂在怀里。那简丹没见过自己的妈妈说话这么大声过,都快吓哭了,她搂住妈妈的脖子,一双大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唉,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没做过这样的事,别人会胡说?”王秀珠老人似乎很有公平公正的感觉,似乎在告诉别人她不偏袒任何一个人似的。那张凤仙脸上露出了得逞的一笑。马玉琼一听她婆母的说法,有点吃惊:“妈,你相信外人不相信我?”“什么信不信的,等你菊妹回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王秀珠老人说,并回屋里去了,孩子也不领了,马玉琼还到哪里去装猪草呢?她只好带孩子了。
一会儿收工了,只看见简文菊满身稀泥地回来了,她的母亲大吃一惊:“你今天真的在糊稀泥?”简文菊朝她母亲点点头,说:“是呀……”话还没说完,那王秀珠女士已经大踏步迈向院子中间,站在天井里大喊:“马玉琼,她可是文凯亲妹子呢,你就这样欺负她?当个外人都不如!”简文菊看见自己的母亲突然问嫂子这样的话,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妈妈又问她:“是你嫂子要你去糊的水沟?”简文菊突然就明白了,她想起自己的这个嫂嫂要求分家时的那个嘴脸,完全就是把他们几个当做是负担,就想把他们甩了……简文菊立马演上了,她一边热泪盈眶,一边述说着自己的委屈:“就是!她想要让我出洋相,她不安好心,她欺负……”马玉琼正在屋子里煮着猪食,听到自己婆母的话倒还算了,她是听了那张凤仙的挑唆;一听自己的小姑子也这样冤枉自己,她心里的气啊不打一处来:“菊妹,你要把话说清楚啊!谁欺负你了?谁让你去糊水沟的?你可不能瞎说!我今天都没和你待在一起。”“没待在一起是因为你心里有鬼啊!你做了亏心事呀!你敢和我待在一起吗?”十五岁的小丫头,把人性的恶演绎得淋漓尽致,说瞎话不违法。王秀珠万万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她一拍大腿,坐在院子中间哭了起来:“我造的什么孽呀!这个家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一个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