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陛下是从何得知解除炼傀术的方法的？”辞暮看着面前油腻腻的菜，顿时没了胃口，索性放下筷子问道。
时霄了然，唤来侍女：“换些清淡的菜上来。”接着回：“古书上记载过傀这种生物，我在你闭关的一千年顺藤摸瓜，发现了先祖曾有治傀的经历，只需将狐狸血点在他们眉心，然后将他们引入特殊的阵法内，以身入局，方可破除。”他顿了顿：“不过，还需看炼傀之人自身的法术精度，如若太过强大，必不会像今日一样全身而退。”
辞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本古书现在放于何处啊？”
“你府内，我早就派人送去了。”时霄看着人呆滞了一瞬的眸子，笑道：“所以三长老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好。”
时霄一边为人布菜，一边又说道：“今日之事定是有人有备而来，我们也得早做打算，以免重蹈覆辙。”
“陛下。”
时霄闻言抬起头，发现辞暮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嘴唇微颤。
“臣有一事相求。”说着他就要起身行礼。
时霄忙一把摁住人的肩膀，阻止了他下一步动作：“如此说便好。”
辞暮一向隐忍的眼睛终于被巨大的悲痛取代，嗓间哽咽道：“小妹辞晚，恶稔祸盈，神佛不佑，已是不归路。来日若不幸冲破枷锁重返于世，还望…”他紧闭双眸，似乎在做万难的决策：“还望陛下念及你我二人旧情，赐她个痛快。”
时霄心底酸涩，眼眶微红，他以点头当做回答，下一秒便忙不迭地想要问出多年的疑问：“所以，你不恨我了，对吗？”
辞暮擦眼泪的手一顿，疑惑地看着他：“陛下千年前将臣从蛮荒捡回，牺牲法力护臣心脉，如此大恩，臣怎可记恨？”
“好好好”时霄连道三声，他强忍着一把拥辞暮入怀的念头，只是握紧了人的手：“我以为当日我刺向辞晚的一把剑，早已变成我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辞暮这才想起当日具体情形，感激更甚：“当日若非陛下出手相助，臣恐就不只失了三魄如此简单了。”
时霄摇摇头，满脸悔恨：“当日我还是去晚了，我要是早些…再早些…”
“陛下”辞暮反握住他的手：“当日之事已成过去，臣也好端端坐在这同您说话，不必因此困己一生。”
“我只是高兴。”时霄像孩童般笑了：“想喝些酒了。”
辞暮想起自己失忆的一晚，又看着一脸期待的时霄，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臣与您共饮。”
“不必，你以茶代酒即可。”时霄知道他不爱饮酒。
不料时霄刚一杯酒下肚，还没来得及倒这一千年的苦水，外面就有侍卫来报。
“陛下，刑狱司主管师大人求见。”
时霄把人传进来，没好声道：“何事？”
师暝赔笑：“陛下，臣按您的吩咐重重发落十三鬼王，现下他已昏迷知错，还要继续吗？”
“他都昏迷了，你怎么知道他已经知错了？”时霄语气不悦，微抬眼皮，冷冷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废他一条腿，让他十年八载的好不了吧。”
师暝浑身一震，心道真是活阎王，但还是为了他和十三那一丝丝的兄弟情，接着求道：“陛下，这责罚是不是过于重了，十三鬼王这几千年来兢兢…”
“嗯？那你替他承受可好？”时霄一副网开一面的样子。
“啊不不不不不”师暝连连摇头，求助似的看向辞暮，又被时霄一记眼刀甩过来，吓得低下了头：“这…这…他”
辞暮用他温润的嗓音唱起了红脸：“陛下向来心系百姓疾苦，重视五界安宁，十三这次所犯之事不仅关系民间生死，还阻碍天界封仙，所涉之事太广，实属不该。师大人作为一界之官，最得君心，定能体会其中陛下不易。君威浩荡，师大人还需思虑周全。”
师暝一听说事关天界，眼下已经明了，只道：“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让十三把这次教训牢记于心。”
“嗯，退下吧。”
师暝走后，时霄也没了饮酒作乐的兴趣，只在一旁烦闷地吃着已经凉了的饭菜。
辞暮为他斟上一杯茶水，道：“十三聪颖，会体谅陛下的。”
时霄一饮而尽：“但愿吧。”
“人间还有许多琐事没有处理，臣先行告退了。”辞暮想着那一院子的狼藉还有下落未知的乔家女魂魄，顿时一阵头疼。
时霄点点头，只道：“注意安全”便放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