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秦嬷嬷在门外请示:“夫人,可是有什么要吩咐老奴。”
“进来说话。”
嬷嬷进得来,又行了个礼。阿雁示意映雪:“给嬷嬷看座。”
映雪应声而动,搬了张凳子请人坐下。
“谢过夫人。”秦嬷嬷坐定,乐呵呵道:“蒙夫人厚待,老奴现在不像来做事,倒像是来享福来了。”
“这话怎么说的,单就凭你是将军爷乳母这一点,嬷嬷和其他人就是不同的。咱们将军爷这人,你老还不了解吗,最是重情。”
嬷嬷认同的点点头。
“再者,如今你老又替我看着那两只小的。若是没有嬷嬷,我光应付他们就够受的了,也顾不得其它事。”
这话秦嬷嬷十分受用,在她心里最重顾行之,对他房里的人,自然也要偏心些。
除了同顾行之本人比,情分上越不过去,其他时候,这些人都是她眼里要保护偏袒的主子。
自个看重的人愿意捧着自己,这怎么不算一种福气?
她笑得老面皮都展开了,本分却还记得守望,谦道:“是夫人抬举老奴啦。”
阿雁开门见山:“今日请你老来,是有个事儿,我思来想去,需得你老亲自出马才行。”
秦嬷嬷面上一喜,心道,可算有我老婆子发挥的时候了,忙问:“夫人有什么吩咐 ,只管示下便是。”
“你是顾府的老人了,见多识广比我经事多。且看下咱们这头家,现在这个人头规模,丫头、小厮、杂事,
按满京顾府的规制,各应是多少?该如何行事?”
嬷嬷没想到会是这事,闻言略怔了下又笑了。
“是。世家大族,这些自然都有对应规制的,只咱们现在在乡下,可以不讲究太细。不过日后回了顾府,还是得抓起来,不然以后出门失了礼,会被人笑话的。”
“我后来想想,也觉得嬷嬷说得在理,世家的公子、小姐,该有的风姿、仪态等,咱们也是都得捡起来。”
“对对对!”嬷嬷连着三个对,又强调道:“正是如此,夫人英明!”
阿雁忍俊不禁,“我年纪轻些,又窝在这乡下经年了,事关礼制兹事体大,做不来周全。”
她伸手亲热地挨过来一点,覆在秦嬷嬷长了些老人斑的枯瘦手背上。
“思来想去,能把这事做得体面圆满的,我这里,也只有嬷嬷了。无论人手还是还别的,该有的都配上,合村找不到合意的,就从别处买,总之,嬷嬷就都替我筹谋了吧。”
秦嬷嬷笑得合不拢嘴,“夫人能这么想,老奴也放心了。倒不是老奴觉得现下不好,只是怕日后回了满京,如果因为这些遭人诟病,影响了各位公子还有小女郎的前程,反而不美。”
她此前叫明悦还是小小姐,现在也冠了个小女郎的称谓,到底是顾府老人,察眼观色,细节到位。
王雁丝又向她请教几样杂事,嬷嬷均事无巨细,一一答了。
她随手拉开妆柜的抽屉,取出一
张银票。
“这些事都要花费,这是预支的,不够再同我说。”
秦嬷嬷打眼看去,上面写着千两的面值,笑着接了:“老奴定尽心尽力,把这事儿办妥妥的,不叫夫人操心。”
阿雁轻轻頜首:“嬷嬷办事我放心。”
又说:“哦,对了,这事让曼青跟你身边学一学,不管回不回满京,日后这个小家是交由她打理的,该会的事她得会。”
秦嬷嬷顿了顿,欲语又止。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回夫人的话,恕老奴僭越,听说准二少夫人柳氏女出身高门,这样的贵女,自然打小就由母亲亲自教导怎么做主母理事的。到时考虑让二少夫人主持中馈,不是更合适?”
“如果按你们说的,满京顾府这么大,那我们回去,也是轮不上主事的话语权的。不过,嬷嬷,你是我信得过的老人,我如今也给你交个底——”
“什么?”
“咱们这一房的小家,但凡没分家,主持中馈的第一人选就必然是曼青。”
秦嬷嬷越发不解:“请恕老奴愚钝,一时未能参透夫人的深意,可是有何缘故?”
阿雁坦坦荡荡:“没什么深意,我就是偏心曼青。”
前者微愕,很快调整了情绪:“大少夫人操持多年,照顾夫人和一家大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然是担得起的夫人这份偏爱的。”
但她还想劝一劝,话锋一转。
又说:“这里是乡下,没有什么门户需要来往,大
少夫人主持细务能力足够,自然无妨。一旦回了京,面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心机城府都极深,怕不够妥当。”
到这里,冷不丁一抬眼,见女主子的面色已不复方才和熙,忙圆道:“当然,学着总是好的,技多不压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