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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军(1 / 3)

夜幕下的草原,高大弘壮的翰儿朵金帐外,白色大纛在迎风舞动。

站在戎行最前的,是蒙古兀良哈部的首领,亦作为大明朵颜卫的指挥使。

他眺视着远方,已在此处,从红日西沉一直等到了暮色初降。

眼看天色已经擦黑,他的目光变得焦炙起来。

突然,从远远的地平线下,传来在风中隐现的悠邈歌声。

接着,一簇人影应声浮现。

他看到前面的队首,猎猎风起的是一面青色白泽兽旗,分明是明廷的亲王仪仗。

这时,他终于听清了后面跟随的人众嘴里在重复地喊着什么。

“巴忒尔、巴忒尔、巴忒尔……”

节奏井然而划一,声音欢畅且铿然。

他看清楚了,这些人,却不与明人有涉,而一一是自己的部众。

使团越行越近,为首那人的身形越来越明晰。

那人望见在大帐外静静伫等的三军人马,在马上弯身,向他们见礼致意。

兀良哈部首领回神,也恭身还了礼。

此时,前方一骑驰来。

他定眼一瞧,此人正是自己早先派出去迎使的向导。

待到向导奔近,首领看到了他慌张而无奈的脸。

首领又是惊又是怒:

“到底怎么回事?!”

等到祁钰下马走到他面前时,他已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调整了表情,拊着掌大笑,迎了上去。

双方施礼致意后,首领用力地拍着祁钰的肩,满面春风地朗声笑道:“下官恭贺殿下,适才马场夺魁!”

祁钰自谦了一通后,朝身后抬抬手,示意牛酒。

使团众人将一路随行的十二头黄牛牵来,八百里驳分麾下炙。

又将二十四瓮上好的柳林酒捧来。

祁钰亲躬斟酒,满上了在桌案上井然成行作列的一角角酒觥。

他奉酒,来到在首领身后森立的卫所部众面前。

兵士们看着他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地闪出敬意,纷纷躬身接过酒觥。

将酒一饮而尽后,有的答道“谢殿下”,有的则回道“谢巴忒尔”。

祁钰放眼望向布列在面前的三军,他们的队列不如桌案上的酒器规整,也比不上校兵场上大明王师的整齐。甚至可以说,姿容多少含些散漫。

但是,祁钰心道,这正是他们的力量所在……因为他分辨出,这种悄然流露而出的气质,不是军纪松弛的涣懒之军的散漫,而是惯上沙场的老兵油子特有的那几分散漫。这种兵痞的散漫,却是强过毕生只在校场上对过敌的呆乖之兵的整齐。

他的手佯作轻松地拍着兵士的肩,眼神却暗自审视着,这一双双篝火映照下闪烁着的剽悍眼睛。

边走,祁钰边心叹道:自己的此行,放在眼下称为劳军,可五年十年后估计会被叫作资敌。

草原向来是千百年来所有游牧民族的力量之源。这片陆中高原的贫穷和瘠薄,百年前孕育出了可以二日二夜不下马的吃苦耐劳的蒙古轻骑兵。之后他们征服了世界。而自己那位叫化出身的高祖父降世后,他们丢失了中原的花花世界,费力地爬上了久违的马镫,回到了他们草原母亲的怀抱。而他们这次上马后,又将向上天尚飨多少颗头颅呢?

可是祁钰略加幽叹后,就将此烦恼抛脑后了。这不是他应该担忧的问题。他生逢盛世,又生为帝胄,在自己有生之年,无论这群人间无常鬼如何势大,马刀都是砍不到他的头上的。他真正应担忧的问题,分明是如何从宫中那位娘娘手下,保全自己可怜的有生之年啊。

慰劳完这群为大明守藩篱的军人们,祁钰和兀良哈首领带头步入金帐。

他们二人在帐中央的主位坐定。

祁钰在首领的盛情下,享用着案上的手扒肉和马奶酒,赏观起座前刚柔兼济的蒙古舞。

座下众人都颇有些醉饱了,不时喝起采,场面十分暖烈。

这时,祁钰瞥到,从帐外悄然钻进来一个年轻的蒙古男子,他侍从打扮。

为免搅场,他的身子贴着帐幕,轻手轻脚地走到兀良哈首领身侧。

祁钰的余光注意到,他贴耳对着首领说了些什么。

首领闻言,登时变色,可是很快就使得自己恢复如常。

待到一曲终了,舞女退下,帐内静了下来。

首领转头,笑容可掬地对祁钰道:“殿下,下官有一事相请。”

祁钰心念转动,却只拱手笑道:“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有何吩咐但讲无妨。”

“回殿下。我们蒙古人有男儿三艺之说,殿下昼间,已自行……体验了其中的射箭、赛马两项,英武超人,实令我们在座的所有蒙古人都自愧不如啊!”首领笑眯眯地继道,“只不过……三者中还有博克一项,若是殿下不曾领略——未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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