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刘乐恒明知道老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却故意举起扎啤杯，往积极阳光方面硬掰，“希望，人无论什么时候都都能放弃希望。只要不放弃希望，就会看到光明！”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老袁也是二十年前的大学生，虽然专业听起来不那么先进，基础知识却扎实得很，立刻笑着举杯，与刘乐恒相撞。
“叮！”两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两个年过不惑的大老爷们相对而笑，单纯得像两个孩子。
这是他们的自我放松方式，管不了，就假装将其交给未来。反正，未来到底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心里存着一丝希望，总比一天天在绝望中老去要好。
鸡毛小店的菜式没任何花样，将屠宰场卖不上价的牛蹄筋儿和碎肉买回来大锅炖熟，就是唯一的主打。剩下的，则是香椿、豆腐、皮蛋、五香花生之类，与主菜随便搭配一下，刚好可以满足了好吃且实惠的要求。
刘乐恒最近不需要再去跑网约车，帮周小慧接下来的那个设计项目，进展也一帆风顺。所以时间宽裕。恰好老袁也面临“病退”，百无聊赖，于是乎，老哥俩喝着喝着，就续了第四杯。
酒喝高兴了，嘴巴就控制不住。老袁絮絮叨叨地，将刘乐恒离开之后这一年里，单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向刘乐恒讲述了一遍。其中包括被他砸破了脑袋的那个“王畜”。
对方坏事干多了，今年春节之后，终于阴沟翻船。在对一名前来采访的女记者动手动脚的时候，被对方一个撩阴腿，恰恰撩到子孙根上。
虽然保卫科的年青人们及时出动，将王畜送去了医院，但“鸡飞蛋打”却在所难免。王畜的父亲仗着其背后人脉，试图送那名女记者去吃牢饭，却不料，那女记者在采访的时候，竟然在纽扣处藏了一个摄像头。
当着王父派来的人面，女记者将视频传上了一个加密账号。于是乎，在向女记者赔礼道歉，和让儿子上“热搜”之间，王父连一秒钟都没犹豫，就果断选择了前一个选项。而那女记者也不为己甚，收了王家一份数额未知的赔偿金之后，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听起来姓王的畜生好像是掉进陷阱了呢？”刘乐恒酒喝得有点多，头脑却仍旧清醒，皱了皱眉，用极低的声音分析。
“没好像，就是！”老袁拍着桌案，哈哈大笑，“那女记者的证件，来自兄弟单位一份行业内杂志。而那份杂志的广告部，除了主任之外，其余都是外聘人员。员工的任务就是，打着采访的名义，四处拉广告，哪家行业内单位给了广告费，就替哪家单位吹嘘。那女记者上班还不到两个星期，主动请缨接下来采访咱们单位为环保大局牺牲自己这个任务，第一个采访对象，就是王畜。她从王畜的父亲手里拿了赔偿金之后，转头就辞了职。如今除非王家去公安局报案，否则，根本不可能再找得到她的人。”
“报案？如果报案的话，那份视频就会传得满天飞吧！”刘乐恒喝了一大口酒，带着几分快意分析。
“可不是么。”老袁夹了一块牛筋儿，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找不到她，王家就没法私下里报复。走公安局立案，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得说清楚，届时若是有人将视频和案情一并发在网上，他们老王家背后那点儿人脉，根本兜不住。”
“厉害。”刘乐恒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忽然发现，散装的东安扎啤，喝起来竟然如此畅快。
“呃！”老袁打了个酒嗝，笑着摇头，“是够厉害的。问题是，她拿着一大笔钱跑了，姓王的畜生出院之后，把气儿都撒到了小夏身上。”
“小夏？”刘乐恒微微一愣，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老袁说的可能还是夏晨。不过，这次，老袁倒没有继续开他和夏晨的玩笑，叹了口气，继续补充，“就是夏晨。我们都习惯叫她小夏了。王畜生找不到那女记者，就认定了是小夏请了对方故意搞他。所以，就在小夏的分流安排上动了手脚。本来小夏已经接受分流，去了承德。结果，才去了不到两个月，承德分公司那边财务部门就又开始裁员，将她又给分流去了乌海。”
“乌海？”刘乐恒又是一愣，追问的话脱口而出，“那不是在内蒙古么？集团在那边也有分公司？”
“有，新开的风电，环保项目，标准高科技。”老袁耸耸肩，脸上涌起了几分鄙夷，“分布在一片山头上，计划安装上百根风力发电机。现在还安装了不到两成，所以在山下有个施工项目部。项目部的管理人员和外包施工队伍，都住在临时搭的板房里。整个施工现场，就两位女同志，一个是项目经理的爱人，另一个就是小夏。”
“奶奶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刘乐恒心头火起，忍不住低声咒骂。
他记得夏晨的未婚夫，去年夏天也处于失业状态，暂时依靠送外卖谋生。如果夏晨再被派去了鸟不拉屎的山区，几个月才能回一趟东安，恐怕接下来的结果，必然是贫贱夫妻百事衰。
“是啊，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