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渟峙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在云晓脸上流连,似乎想要读懂她心中的波动。
然而最终,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好生养伤,这段时间你不用再做任何事情。”
云晓愣住了,她死死地盯着男人转身离去时留下的背影。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投射进屋内时,一个名叫小桃的丫鬟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她手里提着药箱和干净的纱布。
“姑娘,是二少爷特意指了我来伺候你的。”小桃微笑着打招呼。
有夏荷的前车之鉴,贺渟峙这次显然是用了心,送过来的小丫鬟眉眼中带着笑,一看就是好相与的。
云晓坐起身来回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真是羡慕姑娘啊。”小桃边为云晓处理伤口边感叹,“能得公子这般关心照料。我们这些小丫头哪有您这样命。”
听到这话语, 云晓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笑意。
“运气好?”她心里默默反问自己, 被火焰灼痛过后的手腕, 是不是也算作所谓运气好?
“你知道吗?这些伤痕,并不是什么值得羡慕的东西。”
小桃愣了愣,隐约感觉到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简单。
她看着云晓眉眼中的伤感,心头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桃咬了咬唇,还是想要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姑娘……这些伤是……”
“你猜呢?”云晓淡淡地挑起眉毛,语气中带着几分讽刺。
她一身的伤害累累,都是贺渟峙为之留下的痕迹。
小桃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碰到了什么敏感之处,急忙低下头。
“姑娘,我……我不该多问。”她的声音细如蚊鸣。
云晓看着小桃畏缩的模样,心里泛起一阵苦涩。
她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去忙你的吧。”
两日后,在大夫反复叮嘱下,云晓开始尝试走动以助恢复。
院落中花开得正艳,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但即便春光明媚, 云晓心里却像被冷风拂过一般寒冷。
就在这时候, 她远远地看见老夫人缓步而来,几乎瞬间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见过老夫人。”云晓连忙稳住脚步行礼。
老夫人微微颔首,“起来吧。”
老夫人的目光如同冰刃般锋利,她眯起双眼,"数梅园无事可做了?不好好在院中伺候渟峙,倒是在这散起步来了。"
云晓闻声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老夫人责罚得是,只是……”
话未说完,便觉得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
“只是什么?”老夫人语气更加严厉。
云晓抬起头来,请罪之际,袖口微微滑落露出绷带缠绕的伤口。
老夫人顿时皱起了眉头,“这伤又是怎么回事?”
“你倒是精贵。”
云晓欲言又止,唇角轻启却迟迟没有声音。
她当然知道,老夫人不会为她做主,只会因为此事震怒。
“说!”老夫人铁青着脸色,一字一顿地逼问。
最终,在祖母重重的目光压迫下, 云晓颤抖着声音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都怪我不小心……”
果不其然,老夫人面色愈发难看:“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府上行此等失态之事!”
她并非为云晓担忧或同情,相反, 她对贺渟峙如此处理一个下人感到愤慨和羞耻。
身为国公府的二少爷,老夫人绝对不能允许贺渟峙因为一个侍女失态。
但老夫人也不会因此责罚贺渟峙……此时此刻,唯一的出气目标就是云晓!
“狐媚惑主的东西,我看你到底还有几个胆子勾引二少爷?从现在开始,在这跪好了!”
太阳如火如荼地炙烤着院中的一切,云晓跪在干涸的土地上,膝盖下的硬土仿佛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吞噬她仅存的意志。
老夫人的命令,她不敢反抗。
不止过去了多久,贺渟峙步履匆匆回到府中。
他身穿锦衣华服,气宇轩昂,在看见云晓跪在院子里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贺渟峙快步走近,他伸出手去,“云晓,起来。”
然而云晓并未接受他的援手,反而冷声道:“二少爷,您但凡能离我远点……”
“或许我也能早些起身。”话语间带着淡淡的辛酸与坚定。
自从上次之后,她对贺渟峙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不想再装。
贺渟峙愕然片刻,在理解她话语背后含义之前,便听见身后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老夫人缓缓走来。
“渟峙。”老夫人面无表情地开口,“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