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榜士子围聚正阳门叩阙虽是突发事件,但引出的贡院贪污案却是三法司核查,铁证如山。
无非是贪墨数额还不清楚,但顺藤摸瓜下,一应从犯已经全都落网。
真真是触目惊心,江西案后这才过了几年啊!
官僚系统的腐化速度实在太快了,中枢京师都能腐化成这样。
不仅天子脚下,就连全国科考的贡院都敢伸手了,这要是到了地方上那还得了?
这些叩阙士子也不全无作用,至少提醒了朱怡炅,这刀子收的太久了,是时候得见见血了。
邬思道开口说道:“陛下,此案必须严查,这些叩阙士子早不来叩阙,晚不来叩阙,偏偏传胪唱名日当天,前来围堵正阳门。而且时机正好,将正阳门堵得严严实实,让新科进士难以出行,更是引得无数百姓围观。若不给个交代,不仅新科进士会心生怨气,朝廷威严也将荡然无存!”
作为从没考中过进士的邬思道,对于科举本身就有着天然的敬畏。
不管这些叩阙士子有无隐情在身,他们破坏了传胪唱名的盛会,又公然围堵正阳门叩阙堵门,这既让朝廷威严扫地,也让新科进士面上无光。
于公于私,邬思道都不想放过这些叩阙士子。
朱承训跟着拱手说道:“陛下,这些叩阙士子的确要严惩,但如此多的落榜士子聚集正阳门,还刚好赶在传胪大典当日,新科进士出门游街之时,其幕后必定另有隐情,不可轻慢对待。”
首辅王礼这时也开口表态道:“启禀陛下,叩阙士子必须严惩,这些落榜士子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围堵皇城正门。此视天家威严何在?若不严惩,则陛下、朝廷颜面扫地乎!”
大明新朝的内阁,目前只有阁臣六人,首辅加上两位阁臣表态,这事基本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其余三位阁臣对此,也并无太大反应,更没有人面露不忍。
内阁态度之所以如此统一,并非是在揣摩圣意,刻意迎合皇帝,而是单纯的既得利益考虑。
现下六位阁臣,除了首辅、次辅是正常科举考上来的,剩下四人没一个是金榜题名、进士出身。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在于他们现在是阁臣,身处大明内阁,已经站在了位属朝廷的阶级利益上。
正如他们刚刚说过的,这些叩阙士子破坏的可是朝廷的威严,新科进士的颜面都是顺带的。
无论如何,作为阁臣以及朝官大员,他们都不可能容忍得了这些叩阙士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能一次性串联这么多叩阙士子,让他们集体在传胪大典当日,跑来围堵正阳门叩阙,还引得大批百姓围观。
这要说背后没人指使,谁信啊?
朱承训话里暗示的隐情,也是在指这个。
这些落榜士子和他们幕后串联之人,也是读书读傻了的,真以为靠这种法子能逼皇帝退让?
就算皇帝肯退让,内阁也得竭力阻止。
朱怡炅收敛了表情:“朝廷限制会试参考年龄的命令,早在三年前便已下发,若有意见,三年前便应提出,何至于现在?他们既然想考,想要逼宫于朕,无非是看朕太好说话了,那朕满足他们。”
说罢,朱怡炅忽地脸色一冷:“传朕旨意,此次凡参与叩阙士子,一律三族之内,南方籍贯的全部迁往广南省,北方籍贯的全部迁往辽东镇。就让他们在这两地继续考,朕也不限制他们的年纪了,正好广南、辽东也缺官民。他们不是非要做进士官吗?那便让他们好好在这两地考进士做官去吧!对了,还要再加一条,三次以内考不上进士的,其子嗣后人今后也不必离开广南、辽东了。”
听到皇帝这般粗暴的“恩典”,阁臣们全都浑身发寒。
这叫给他们机会继续考试?
这不就是流放嘛!
只不过换了个名头而已,还是三族全部流放,这三百士子连带他们的三族,就算往少了算,这也起码有上万人口了。
这么多人口一次性全部流放出去,就算分成南北籍贯分别流放辽东、广南,那也得给两地一次性带去大几千人口,而且还都是知识分子。
皇帝这是在借题发挥,想要迅速充实广南、辽东地方的汉化人口和知识分子储备了。
只是,看出来归看出来,但却无人敢反驳,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这些叩阙士子,损害朝廷威严,要换作前朝,那可是不仅要流放,而且还得永不录用。
如今只是流放广南、辽东,但却还能继续做官,而且只要三次之内考上了进士,子嗣后代未来还有机会回内地祖籍,往好处想,这些叩阙士子还赚了。
就是不晓得,他们能不能适应得了广南、辽东那里的极端苦寒、湿热气候了。
要是适应不了,不幸病逝,那按皇帝的性子,肯定也是算他们没考中进士。子嗣后代就一直留在广南、辽东,帮大明朝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