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
对行圣公府的审判已经开始,还是皇帝班师南下前,快马快船亲下的圣旨。
这是直接不经过内阁,甚至不通知南京百官,准备快刀斩乱麻了。
随军文武,包括朱承训,全都明白皇帝的意图,却无一人敢出面阻止。
因为从皇帝先前下旨,缉拿抄没曲阜孔氏全族,就已经有了苗头。而且南京已然有了一个衍圣公,甚至就连这个衍圣公,实际也没得到皇帝太多关注。
那曲阜北孔,又有何存在必要?
这也是开国皇帝才有的绝对权威,乾纲独断,说一不二。
主持曲阜孔氏审判的是福建籍县令薛举,仅凭这家伙敢接过孔家世代相传的曲阜县令,就能看出这是个狠人。
至少也是个无惧北宗衍圣公,更不爱惜所谓土林声名的。
“带孔氏恶奴孔方!”
薛县令高居主座,周围皆是明兵把守,还有刽子手已经持刀准备好,大批曲阜百姓在挤着脑袋围观。
一声令下,不片刻就有宫差押着一个五大绑,嘴巴也被堵得严亚实实的中年人上台。
审判还未开始,就有眼尖的围观百姓认出:“是狗腿方!是狗腿方!”
“就是这厮当初强夺了俺家的地!”
“他还打死了小六子……”
“青天大老爷,杀了他,快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
还没审,就已经是群情激奋,这还只是行圣公府的一个小小家奴。
可见衍圣公这所谓圣人后裔,到底是如何的藏污纳垢。
南宗所以稍好些,更多是在于南宗无权无势,还被北宗百般打压,自然很难恶的起来。
薛举面不改色,示意旁侧之人宣读:“孔方,原名王三,系沂州府费县人,为躲避战乱,辗转逃至曲阜。被行圣公府收为家奴,两年之内,侵夺田产四百余亩,打死打伤人命共七条……”
田产且不论,只打死打伤的人命就有七条,先前围观百姓说的小六子便是其中之一。
起因便是小六子的老父给其留下了几亩垦荒地,这几亩田临近水源,属于上好的水浇田。
如此,就被一向喜好仗势欺人的孔方看上了。不仅仅是这个小六子,这等水源附近的垦荒地肯定不止一家,必定是多人联合垦荒。
只不过其他人都忍气吞声,舍田保命,就这小六子性子执拗,坚决不给。
当天便被孔方带着泼皮当街打成重伤,等被好心街坊送至家中,已是进气多出气少。老母为儿伸冤,跑去告官。
结果反被衙门倒打一耙说成是诬告,还将其家仅有的几亩地全判给了孔方作为赔偿。
这个苦主小六子最后不治身亡,其母悲愤过度,随即悬梁自尽,好好的一家直接绝户。
听着着实是惨,但这在曲阜县来说太正常不过。
薛举甚至没有细心去查,只派人四处打听。一天便能得到七八起类似案子,甚至还更为过分。
但凡县中有哪家有好一些的水田,甚至不那么差的田产,都可能会被衍圣公家觊觎。
这一点几乎让薛举难以理解,都乱世了,整个山东都快十室九空,居然还想着吞并田产。
历史上,衍圣公府通过几百年的积累,也成功将整个曲阜县都变成了他孔氏家族的佃户。
至于原来的曲阜县令,这厮也是正牌孔家人,自然是得向着衍圣公府。
真正废除孔家世袭县令身份,限制衍圣公府权势的,居然还是“十全老人”乾隆,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薛举没有给这个孔方任何争辩机会,直接下令:“斩!”
“噗吡!”
刽子手在孔方极度惊恐的眼神中,鬼头刀一刀斩下,人头落地。
“好!青天大老爷!”
围观百姓看着滚落的人头,纷纷欢呼叫好。
砍了一个作恶家奴,后面又不断往台上押人。从家奴到旁系,再到衍圣公府主宗,就连曲阜县令也没能放过。
有些牵连甚广的大案还会叫活着的苦主百姓上台诉苦,以此来达到与百姓共情。案子也从开始的侵占田产,到后来的谋财害命。乃至于奸淫掳掠,无恶不为。
还不仅是对曲阜百姓,便是同宗同族,居然也都不放过。
真可谓在薛举这个新任县令,还有曲阜百姓面前好生上演了一波啥叫黑吃黑。
对衍圣公府的审判整整持续了两天,脑袋砍了一批又一批。看台都被血染黑了大块,洗都洗不掉。
衍圣公孔传铎还有其子孔继濩是最后一批要斩的,而且还是皇帝圣旨点名要砍的。
都还没带上台,体弱多病的孔继濩还没晕,倒是孔传铎先被吓晕过去。
薛举很贴心的找来大夫把孔传铎救醒,然后拉上台继续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