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县,后世属江西,现在属安徽,为徽州一府六县之一。
这里不仅是赣浙皖三省交汇地,同样也是由皖南入赣东北的通路,一如古蜀之汉中。
最初还是因为光头为了打内战,才将婺源县从徽州划到了江西,作为战略桥头堡。
朱皇帝还有大明上下要攻江西,不仅仅是为了把江南地区连成一片,同样也是在于江西战略地位本身就十分重要。
虽然在后世江西的存在感极低,还有着阿卡林省的雅称,但要是放到元明清三朝那实力可是一点都不弱。
从文治上来说,明时这里便已是培养朝堂百官的温床,各种有名的书院不计其数,从江西出来的别说封疆大吏,便是内阁首辅都有不少。
甚至还一度有着“满朝文武皆江西”的说法。
抛掉文治不谈,从战略军事角度考量,江西本身便位居江南腹地,还西接湖广,南遮两广,可谓南方版的九省通衢。
当年老朱正是打赢了鄱阳湖水战,全据江西以后才一举奠定了大明一统之势。
不仅如此,江西的南赣地区还是个天然的反清根据地,本来这里自明末开始,便一直存在着土客矛盾,相互争夺生产资料,甚至不惜爆发大规模的械斗。
然后,大清来了,在清虏大肆烧杀抢掠之下,南赣土客百姓,还有地主佃户放下矛盾一致抗清,反清起义此起彼伏。
有赣当明季户籍十万八千,丙戌十月城破,存者三千户。
还有顺治朝南赣总兵胡有升言:“赣南自围困以来,广逆叠犯……死亡过半,赤地千里。”
再到《上犹县志》记载:“自康熙十三年至今,上犹人绝烟断,空余四壁,孤城一片荒山。”
可以说,整个江西南赣此刻便如同一个火药桶,就看明军什么时候过来点把火了。
徽州府被明军攻破的消息迅速传播,很快就抵达了江西省城南昌府。
时任江西巡抚名叫王企埥,这人在历史上虽然声名不显,但他的父亲和姐姐却都鼎鼎有名。
其父王炘是孙承宗的女婿,深受孙承宗器重,而姐姐王淑昭同样也是一代才女,据传连康熙都对其赞叹不已,欲招其入宫做官(女官)。
生在这样优秀的家庭,王企埥自然也不会是什么草包。
得知徽州府已被伪眀攻破,王企埥倒是无甚意外。
自古孤城不可守,连整个皖南都丢了,一个徽州府只凭山峦地利又能坚守几时?
更遑论这伪眀本就是自福建起家,论山多福建可到处都是山地。
徽州府为江西屏障,而今徽州被破,下一个就该轮到江西了。
对此,王企埥除了叹息一声,随即便是下令召集南昌府的高级官吏以及军中武将前来巡抚衙门议事。
倒不是他无能,坐看徽州被破不去支援。
王企埥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作为战略重地,还是天下文脉聚集地,有着“满朝文武皆江西”的雅称的江西省,实际军事力量却是远远不如隔壁的闽浙二省。
整个江西的绿营正编部队仅有两万一千人。
注意,这是纸面数字,实际肯定不满额。
当然,就算满额也没用,因为江西二镇,南赣镇肯定动不了,一动那南赣那些蠢蠢欲动的山民客家人就有可能,不,是一定会造反。
所以,江西巡抚兼提督(江西有提督,但都是巡抚兼)王企埥实际能调动的仅有一个南瑞镇。
南瑞镇就是南昌镇,原为九江镇,后来三藩平定,天下太平了,就被撤销了,主力迁到南昌,更名南瑞镇。
拢共不到一万人的绿营军,还要分守赣北各府,能支援徽州的至多不过两千人马。
两千人马管屁用,都不够伪眀反贼塞牙缝的。
至于那些新式练军,江西这边虽然也有在练,但由于此前隆科多隆大人坐镇安徽,所以整个江西上下,便是巡抚王企对此埥都不怎么上心。
江西练军到现在总兵力也不超过四万人,且还都是新兵,训练度严重不足,军粮伙食倒是没怎么克扣,王企埥也不会放任下面的官吏太过分。
南昌城,巡抚衙门。
议事厅。
“大人,伪眀而今已拿下徽州府,接下来随时都有可能会借道婺源南下江西,还请大人早些拿个主意为好。”说话的是江西二把手,布政使刁承祖。
从他的语气中就可看出,虽然徽州这个江西屏障都破了,整个赣东北门户大开,但至少南昌府这边的官员整体还算淡定。
这很正常,伪眀再强势,终究也只是浮于纸面军报以及民间传闻,具体如何这些江西官和江西兵实际都是没有亲眼见证过的的。
再加上军报传言这类,距离越远失真程度也越高,可信不可尽信,在这些人眼里伪眀反贼应该的确很厉害,不厉害也拿不下南京和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