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罗殷殷想在书铺里卖自己写的话本子，春桃一开始还有些担忧。
毕竟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小姐除了身手不错，头脑灵活，胆子大些，行事略有些乖张难料，就再同才女的人设沾不上边了。
要写话本子虽然不是要考科举，但想来也是需要点墨水的。
春桃表示怀疑。
直到罗殷殷将自己用两个晚上赶出来的十几页手稿递给她审视了一通后，小丫鬟立即表示心悦诚服，甚至开始缠着罗殷殷，让她给自己剧透。
毕竟两晚上也写不完一部短篇，顶多算是写了一篇细纲，还没写完。
“小姐！你就先告诉春桃，那书生宁采臣后来到底有没有把小倩救回来嘛！”
小丫鬟撒泼耍无赖，奈何罗殷殷不吃这一套，只是敷衍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等找到了合适的代笔，到时你就能看个痛快了。”
罗殷殷自然没打算自己写，她一手毛笔字还是被老头子逼着学的，在现代时足够糊弄人，但在这里，也就仅仅只算是能入眼了。
再说了，现代人均靠着手机苟命，习惯了手机键盘和电脑键盘，再让她动笔，就怎么都不得劲了，万一她再造出几个错字来，那更是要贻笑大方。
还是找个专门的读书人，她口述，让人来记录下来再成册才是最好。
苦苦纠缠无果，春桃只得一边重温着那十几页手稿，半晌后又来问罗殷殷。
“小姐，我看那些个话本子里写的都是些才子佳人，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书生和女鬼的故事？”
彼时罗殷殷拖延症发作，连功都不想练，如同咸鱼一般躺在床上，眯着眼回她：“本小姐自然不走寻常路，要的就是与众不同。你就说哪个好看吧。”
春桃答得十分肯定：“当然是小姐写的这个好看！”
小丫鬟脸上明晃晃的都是向往：“从没有见过像宁采臣这样憨厚纯善的书生，他都不图小倩能给他什么，反倒是一心想着要帮小倩脱离魔爪。”
市面上大多数的话本子，其内容也都是大同小异。
无非是贫苦书生一朝得貌美佳人看重，那女子家中恰好又是权贵，于是书生便从此一步登天，仕途顺遂，还有佳人在侧。
妥妥的白富美扶贫文。
看得多了也是会腻的。
思绪收回眼前，何寻已经将那数十页手稿看完，眉眼间难掩激动神情：“不知六小姐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手稿？”
隔着一层幂蓠，罗殷殷笑道：“如何，何掌柜觉得这话本子若是再细写出来，可能卖得出去？”
何寻小心翼翼将手稿递还给一侧的春桃，一张斯文的白面上浮现出几丝激动的红晕：“自然是能的，不仅能卖，若是运作好了，想来应能大卖！”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罗殷殷当即点头：“如此，那何掌柜这些天再替我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趁着我现在还得空，我来口述，让人来将这故事记录下来，编排好后速速制成话本子。”
“这......六小姐口述，这手稿，莫不是出自六小姐之手？”何寻当即惊了。
传说中那个养在庄子上，无甚才情也无甚出彩的平庸六小姐居然能想得出这般新奇惊艳的故事？
半晌才回过神来，何寻满口应下：“六小姐放心，在下这就去安排。”
解决了话本子的事，罗殷殷萌生去意，临走前，她回头又看了一眼书铺的招牌。
“文墨轩......这个名字不好，安排人换了吧。”
何寻倒是没意见，东家想换什么名字都可。
“六小姐可想好要改什么名字？”
罗殷殷忽而会心一笑：“就叫‘聊斋’吧。”
————
入冬后的梵音寺，原本空无一人的客房，总算是在第一场雪化后迎来了第一个入住的房客。
丁一已于昨日同任墨徵带上数十亲卫奔赴北地边境，如今给任墨衡熬药的事就落在了新调来的庚七身上。
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借用寺庙的厨房给主子熬药，待庚七端着熬好的药推开任墨衡所在的客房房门，见到的就是自家主子披散着一头长发，坐在窗前出神的模样。
窗外，寺庙的腊梅开得正好，开了窗，自有一股幽香飘进小小的房屋内，满室生香。
听得了推门声，任墨衡回过神来，漠然看了一眼递到跟前的汤药，原想伸手接过，却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拿去倒了吧，以后都不喝了。”
庚七虽也心中疑惑，但还是应了一声，而后将药端走，轻轻掩上门离开。
任墨衡于是又开始望着窗外的腊梅和青瓦下露出的蓝天愣愣出神。
他想起丁一咬着牙劝他不要再被太子妃摆布的模样，也想起了任墨徵临行前握紧了拳头红着眼让他不要再喝那汤药的情形。
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