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渐暗,芝兰也不想再在门前拖延,直接转身向着兰氏遥遥屈膝一礼:“东陵伯夫人,若无问题,咱们小姐这就带着人进府了。”
兰氏自知无法再做文章,也只得咬着牙点头。
罗殷殷于是也见好就收,任由几个丫鬟侍女扶着,临进门前还不忘向着围观的众人道谢,又十分隐秘的对着兰氏露出个胜利者的微笑,这才娇娇柔柔的用帕子擦着眼睛,被人扶进了伯府。
一进了门,她也懒得装了,赶忙拿了事先准备好的湿帕子擦眼,一边还不忘环视着伯府四周的建筑装饰,在心里啧啧称奇。
她从前倒是只去过一次故宫,虽一直想去苏州逛逛那几个名声在外的园子,可每回都是望人兴叹。那么多游客,还怎么逛园子,不如说是被人流裹挟着前进罢了。
眼前的东陵伯府,其内建筑布局、花草装饰简直满足了罗殷殷对于古风园林的所有幻想,甚至有些过于精致奢华了。
她暗暗叹气。
想来原主母亲郑氏没少用自己的嫁妆为这伯府添砖加瓦。
一路行来,除了在前头引路的两个下人,罗殷殷没少瞧见那些个躲在角落处又或是花丛后偷偷议论着自己一行的下人。
再次穿过一条抄手游廊后,罗殷殷还看到了不远处的假山后,站了三四个衣着鲜妍的年轻姑娘。
看那打扮,大约就是原主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了。
自习武以来,罗殷殷不仅目力有所长进,耳力也是极佳,她分明听到,假山后的那几个年轻姑娘里,有人轻声感叹着:“那就是小六吧,都长这么大了,已经出落得这般好看了。”
另有一女子则是嗤笑一声:“长得再好看又如何,还不是得给六十岁的老头子当填房。”
又有女子纠正道:“哪有六十岁这般老,分明才五十六岁呢。”
说罢,便有几人幸灾乐祸的笑作一团。
罗殷殷懒得再听,只是暗道,看来这伯府里养出的姑娘小姐也都不算什么正经人。
想想也是,古时女子多困于后宅,眼界有限,整日里除了绣花女红,就只能是明争暗斗争宠夺利了,自然见不得对手好过。
兰氏给罗殷殷安排的院子离伯府正门颇远,地处偏僻的角落,一路上连下人都没见着几个,倒是暗合罗殷殷的喜好。
她可懒得跟那些个姐姐妹妹还有姨娘们打交道。
引路的下人原本还以为这位六小姐见了要住的院子,估摸着又要闹事,却没想到罗殷殷只是四处瞧了瞧,就十分干脆的带着自己的人进了院子安置。
那下人心中暗道侥幸,很快便小跑着回去复命了。
还未跑到门口,就听得屋内一阵乒乒乓乓瓷器落地的声响,随后而来的就是兰氏略有些尖锐的骂声。
“贱丫头片子,以为郑家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借着郑家来下本夫人的脸子!”
一旁的姜嬷嬷已经被扶下去上了药,这会正坐在一边的矮凳上,任由两个小丫鬟给她揉肩捏腿,嘴里还哎呦哎呦的喊着疼。
“夫人您气过也就罢了,接下来就不是光顾着生气的时候了,需得想个法子好好治一治那小贱人。”
兰氏跌坐回椅子上,气得将手中的帕子咬在口中,那云锦质地的上好丝帕本就被她绞得皱皱巴巴的有些变形,这下子更是彻底被她咬得撕裂开来,看得姜嬷嬷都不由眼角抽抽。
府上这几年是还有些钱财可供挥霍,但也不够这么造的。
兰氏哪管这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要如何拿下罗殷殷,从她身后的郑家再撕下一块肉来,然后把她洗干净了塞到曹家,再挣上一笔银子。
淮南王妃可是许诺过她,这桩婚事若能成,不仅曹家有好处给她,淮南王府也会私下许她一笔钱财。
只是今日这么一闹,她也算是看出来了,罗殷殷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般不经事好拿捏。
再想想那两个上门来投的女婢,也不知道是郑家又或是那贱丫头自己搭上了京中哪家贵人,要不然人家哪里能这般大方,白送两个侍女上门。
要知道,寻常的下人并不值什么钱,但经过大家精心调教后的下人,那就不是钱能买到的了。
她思来想去,最终扔下已经破烂不堪的帕子,向着姜嬷嬷吩咐道:“你去安排,明日我要出府一趟,去见见鸿志。”
兰氏一母同胞的弟弟兰鸿志,正是如今淮南王府嫡次女的夫婿。
姜嬷嬷闻弦知意,赶忙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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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府准备的下人,罗殷殷倒也没让送走,而是全部留下,只是安排的都是些在外围洒扫打杂的粗活,至于从庄子上带来的数十个部曲,则是另行安排到了府上专门豢养护院的住所。
玉树已经先行将罗殷殷的闺房住所检查了一遍,这才表示没有问题。
她似乎颇通医术。
“奴婢擅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