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雪肆意,屋内的火炉中熊熊燃烧着的炭火却轻易的就驱散了跗骨的寒意。
任墨衡立在火炉边,整个人也松懈了些,他十分平静的打量着屋内如明珠一般的少女,心中突然又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罗殷殷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她一双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任墨衡,注意到从他袖中手腕上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串乌亮珠串。
看起来倒像是佛珠。
难不成这人还是个佛门信徒?
一时间屋内竟无人说话,最终还是缩在一旁的任墨徵小声打破了沉默。
“大哥,你可别被这女子诓了,我是对她有些冒犯……但绝对没做过什么人神共愤之事!”
这孩子现在倒是反应过来了,罗殷殷脸上笑容不变。
“我诓你什么了?不都是你自己承认的么。”
看任墨徵一脸不服气,还待争辩,任墨衡只得出声阻拦:“家弟年少,我身为他的兄长,自当替他赔礼道歉。姑娘不妨直说,想要何谢礼。”
罗殷殷笑容真诚:“都是小事,再说我郑家也不缺钱。”
一旁的郑管家也是微微颔首,这话确实不错。郑家在朝中虽没出什么大官,但郑氏商号几乎遍布整个郢朝,经年积累下来的财富绝不是常人能想象到的。
听她这么说,任墨衡也不恼,只又平静问道:“那姑娘希望如何?”
罗殷殷露出两排白牙:“不如公子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年轻女子一双眼如同猫儿眼一般,清纯中带着些不自知的俏皮柔媚,任墨衡莫名觉得眉心一跳。
就听得罗殷殷继续道:“当然,这个要求我暂时没有想好,但决不会要公子违背人伦道义逆天而行,也允许公子拒绝。”
这一回任墨衡只略一思索就点头答应了。
“可以。”
“公子果真痛快!”接过丁一递来的作为信物的玉牌,罗殷殷十分慷慨的表示,几人想在庄子上借宿多久都可,一旁的郑管家仍是笑眯眯的,吩咐着下人进来将任墨衡一行人重新安排进上等客房内,言语间分外热情。
待人走后,郑和从拢着的袖套中伸出右手来,对着罗殷殷比了个大拇指,笑得见牙不见眼。
罗殷殷欣然接受。
小样,当年赵敏凭借着这一招成功拿下张无忌,今日我罗殷殷还能拿不下你?
她自觉并没有冲上去就问人家公子姓名,算不得油腻,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看过了帅哥,好处也拿到手,罗殷殷带着两个丫鬟,美滋滋的回房准备吃饭,感觉今晚定能多干两碗饭!
而另一头,任墨徵如同被霜打了的小白菜一般,缩着脖子跟着任墨衡回了客房,一关上门就十分自觉地开口认错。
“大哥,我错了。”迅速抬眼偷看了自家大哥脸色一眼,任墨徵到现在还觉得闷气郁结于胸。“都怪我一时大意让马跑了,早知道还不如我直接走到梵音寺,也就不会被那小女子轻易诓住了。”
任墨衡只是坐在火炉边,不时抬手掩着嘴轻咳,并未说话。
倒是在一旁抱胸候着的丁一拧了眉头,半晌终于憋不住话:“二公子,属下僭越。只是今日这事,不吐不快。”
“您既然知道主子身子一向不好,就不该同太子妃一时置气,累得我们主子大雪天还要出来寻您。得罪了人事小,可今日要是没有寻到人,您可有想到主子该如何焦心?”
一时之间,屋内只听得炉火哔啵作响,任墨徵讷讷无言。
任墨衡放下手中茶盏,如玉的眉目间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摩挲着手中的佛珠,适时解围:“够了,丁一。”
“你既愿意认我这个大哥,就应当知道我的性子。”这话是他对任墨徵说的,“我累了,也活不了几年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强忍着眼眶中的热意,任墨徵内心苦涩,无力的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一股脑的转身推门离开了。
外头的风更大了些,将檐下垂落的油布吹得猎猎作响,任墨徵漫无目的的踏入到院中,任由雪花刮落满头,望着满眼的灰白,一时间竟不知到底要往哪里去。
他总觉得大哥还在,他就还能当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从小母妃也是这般教导他的。
“他是你大哥,血脉相连,你二人同太子府荣辱一体,他为你做这些,既是他自己愿意,也是为了赎罪。”
不是的,这许多事情怎么可能是应该的呢?
任墨徵压抑着的情绪此刻只想彻底爆发出来,然而他仰面在大雪中跑过,却只觉得刺骨的寒意从脖颈间敞开的衣领一股脑的灌进来,沉甸甸的,犹如一具冰冷的壳子,禁锢着他。
罗殷殷被庄子上的厨娘窦婶子叫到了后厨,一通指挥之下,这会正捧着新鲜出炉的羊肉串站在廊下大快朵颐。孜然的香气激得人口水直流,她刚咽下一口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