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寂静无声。
是以楚软软轻声一语,如同细针落地,众人还是听了个清楚。
楚时夷焦虑地盯着手上的帕子,暂且不说,他营造的骇人气势已无,要是被他的三哥瞧见了,这不得赏他一顿板子吃。
虽说三嫂是好心,但是这份好心却办了坏事,真让他头疼。
他余光瞥了一眼,瞧着这四周一双双探究的眼神。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下台,当下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后面应该做些什么。
镜淮暗叹不好,急忙出来打圆场,“王爷,萧河在大堂外,正等着你传他进来问话呢。”
楚时夷挪了挪身子,侧身一双冷眸看着众人,“去叫他进来。”
“诺。”
一进一出的功夫,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摄政王接下去的举动。
萧河手里捏着一块染黑的白布进来,随后将白布打开,对着众人展示了一遭。
“王爷,这便是现场遗留下来的煤油,属下只是沾了一些回来。”
又对众人说道,“倘若陛下和各位大人不信,大可以移步去瞧上一瞧。”
楚珩理听完此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转头看了一眼太后,她脸上尽是一副吃了哑巴亏的模样,原想兴师问罪的心思,便歇了下来。
看来,这蠢事不是他母后所为。
他们原来的计划里,并没有要放火烧九皇妹,想来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可会是谁呢?
楚皇凌厉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来回移动,却没能瞧出一个,胆敢栽赃太后的。
除了……摄政王本人。
他一贯喜欢贼喊捉贼,不仅杀了五皇弟,还与那沈芙在棺椁前厮混。
想到沈芙,楚皇有了对付他的办法,“此事一会再议,朕有一事要先行处理,去把人带上来。”
内侍快速退下,没一会就押着沈芙和几名女子到了大堂内。
“陛下,人已经带到。”
沈芙凝着泪,凄美绝望地望了一眼楚时夷。
随后便倔强地低下头,泪珠一点点从脸颊滑落,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楚软软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禁暗叹她手段高明,都这时候了,还能沉得住气。
楚皇面上笼罩着一层阴霾,眼底却有笑意在流淌。
他看着楚时夷,“朕打算让珩羽没有诞下子嗣的妻妾殉葬,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在场的人,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怎会不知,这话是对摄政王说的,全都闭紧了嘴,只那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楚时夷眼里却溢满慌张,握紧了受伤的手,鲜血汩汩,在帕子上点缀上朵朵红梅。
他拧着眉头看着跪着的沈芙,久久不说一句话。
楚皇不经意看了摄政王好几眼,心底有了几分快意。
即便摄政王再厉害又能如何,还不是照样过不了美人关,照样被他捏在手心里操控。
既然摄政王一时之间做不了决定,那他就帮他做决定。
“来人,准备白绫和棺椁,伺候她们上路。”
地上跪着的女人呜咽哭着,边抹泪边等着,内监把白绫束缚住她们脖子上。
唯独沈芙静静的,阖着眸子,毅然决然赴死。
楚软软咋舌不已,她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真真是好大的魄力。
万一楚时夷没想明白,是真真切切要死的透透的。
今天埋,明年的今日就成一堆森森白骨了。
内监看了一眼楚皇,便开始动手绞杀五皇子的妻妾。
楚时夷盯着沈芙,眸子逐渐猩红,等她被勒的面上青紫一片,他终是按捺不住,大喝了一声,“萧河。”
好似怕他没听见,就此错过了沈芙,让她白白丢了性命。
萧河当即踹上一脚,将勒着沈芙的内监踹翻在地上,扶着濒死的沈芙站起来。
楚时夷推了楚软软一下,漆黑的眼眸闪过狠戾,似是要将她撕碎,“楚软软,滚开。”
楚软软被这一声怒吼震了一下,他,他,他,竟敢吼她。
不对,他没这个胆。
她动了动身子,暗暗将手抵在大腿内侧,狠狠拧了自个大腿一把,一瞬痛的她想跳起来。
她掉下一行泪,重重拍了一下几案,指着虚弱的沈芙质问,“楚时夷,你当真要为了这个残花败柳,要让本公主滚?”
众人一听九公主这不要命的质问,甚至直呼摄政王的名字,皆是一脸不可思议。
能看的出来,摄政王素日里,应当是有几分宠着她的。
楚时夷抬手,一个凌厉地掌风拂过她的脸颊,将她的发丝拂在空中翻飞。
众人死死盯着,这一掌打下去,怕是要断了两人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