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野的手搭在楚软软微烫的脸颊上,指腹描绘着她的眉眼。
许是吃了酒的缘故,她侧躺在他的手臂上,没有躲避他的接触,甚至一只小手抚上他的手背细细摩挲,半阖着眼眸风情万种地盯着他看。
“时野哥哥为什么不念?”嗓音似是在怨,又幽幽透着股缠绵的气息。
若是放在往日,小人儿能这般缠着他,他自是欣喜万分。眼下,不知是心虚作祟还是怎么了,他没有半点欢愉。
听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他确信她是识得字的,哪怕她伪装的很好,他还是看穿了她眼底埋藏的阴郁。
她哭,不过是因为时夷一句体谅,让她怨上了他。
既然该猜到的都猜到了,他念了以后,她质问他,他解释了她就能信吗?
以她脆弱多疑的性子,断然是不会信的。
她这就是变着法子在折磨他!
陆时野想的失神,手下没个轻重,惹得怀里的人嘤咛一声。
他垂眸望着小人儿眉尾处的嫣红,轻柔地摩挲,眼底溢上星光,“陆某现在讲给你听。”
“从前有一位小皇子,很小的时候就天赋异禀,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是以年纪轻轻就被册封为太子。”
“但是他并不想做皇帝,只想过悠闲的生活,寻到一个心仪的妻子,自由自在的过完此生。”
“因此他就想培养他的亲弟弟成为皇帝,后来,他的亲弟弟成为了摄政王,太子就扮作他身边的幕僚。”
“班师回朝的路上,太子得到了一位小公主的画像,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位娇气的小公主。”
“然而小公主的哥哥不是个好皇帝,是如何都不愿意将小公主嫁给一个幕僚,所以他不能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
“只能让他的弟弟先迎娶小公主,让小公主能从皇宫里面脱身出来。”
“小公主离开皇宫嫁给摄政王后,摄政王就会给公主一封休书,让小公主和幕僚离开纷纷扰扰的争斗,过上自由自在的生活。”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陆时野的手指穿入她的乌发之间,托着她的后脑勺抵在胸前,让她亲耳听一听他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他把后续的安排同她讲的明明白白,他的软软最是是非分明,自是能理解他当日写话本子时,只不过是没见过她之前的荒唐想法。
楚软软有气无力地将手搭在他肩上,“软软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那位太子殿下为什么不直接娶小公主呢?”
当真是喜欢,不应该是直接迎娶吗?
若是这一番周折下来,小公主喜欢上了他的弟弟,他不是得不偿失?
他喜欢算计人心,以为一切都可以掌握在他手里,包括对她,都是势在必得。可知人心不可控,行差踏错一步,结局就是瞬息万变的。
“因为他有他的原因。”陆时野不知该如何回答,其实原因无他,他的心里也牵挂着天下万民,天下太平之前,他尚需谋划。
“好吧,软软困了。”楚软软不想深究,轻轻推开他,兀自钻进被子里,面上挂着恬淡的笑容,“故事很精彩,时野哥哥早些歇息吧。”
陆时野恍惚的收回手,怀里的温热香气犹在,小人儿却已经躲回被子里,似是端着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她越是这样风轻云淡,他心底越是不安,他宁愿她哭一哭,闹一闹,好过现在他琢磨不透她心底的想法。
“软软……”
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许久不再开口说一个字,静默地坐了许久,替她好掖被子回了自个的榻上,熄了灯火。
他想,她终有一日会明白他所筹谋的事情,他的苦心。
灯火熄灭后,黑夜里,楚软软缓缓睁开眼眸,心里千般滋味,惆怅的她根本不敢闭上眼睛安眠。
他说的很多话都有漏洞,譬如让楚时夷娶她,让她脱身出皇宫这一件事。
为什么非要让她回宫里去?
大可以将她直接留在摄政王府里面,到了时间就在府邸里办一场婚宴不就行了么?
他究竟在预谋什么?
倘若回了宫里,她真按照他的安排出宫,她的皇弟和安意姑姑怎么办?
她该如何带她们一同出宫?
许是心里置气,一整宿她都没有睡着,那似有若无的淡香惹得她心烦无比,好几次都想爬起来把陆时野撵出去。
转念一想,她在他的屋檐下,要撵也是他把她撵出去,心里的怨气就更郁结了几分。
反观陆时野,睡的倒是沉,一整晚都不带翻身的,天一亮就一拂衣袖而去,没有半点伤心难过,也没有半点要关心她的意思,这一走就是好几天。
自他离府后,不知是不是怕她寻死,摄政王府里面的人都格外仔细地盯着她,不让她出府,惹得她厌烦。
她实在闲来无事,这几日跟着紫依学会了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