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料理完了刘琦善的后事,送走了一众前来奔丧的亲朋,刘家院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风吹着果树叶子,哗哗作响,更显刘家的凋零与寂寥。
刘金玉坐在西厢房里屋的炕上,望着窗外小花坛里,一株花草下,一群蚂蚁正在来来回回倒腾着几个饭粒,看的走了神,心里升起无限愁绪。
几天下来,刘金玉本来就瘦弱的脸上,又下去了一大圈,她茶饭不思,又哭的精疲力竭,每每想到父亲,走的离奇又查不到凶手,就泪盈于睫。
这几日,各种揶揄、难听的话,塞个刘金玉满口满心,说到底,就是因为她是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不应该赖在娘家云云。
刘琦善活着时,亲戚族人、两旁世人,都不敢在刘琦善面前说三道四,刘琦善一死,几个刘家族人就立刻动起了歪心思。
把刘金玉母女赶回穆家或者嫁人,剩下个不学无术的刘金山,找个借口把他移出家谱,那刘琦善这片房产就归他们了,虽然刘家家底已经被刘金山祸害的差不多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还听老一辈人说,当年刘琦善在奉天跟着一队军阀去盗过墓,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虽然这些年没露过什么财产,但是这些人始终相信,刘琦善一定私藏了很多东西,他死的又这么蹊跷,未必来得及把这些都告诉刘金玉姐弟,房产夺过来,大家都有机会发财。所以这几天不只是帮刘家姐弟忙前忙后,更是让老娘、老婆子们说了不少难听话,目的就是让刘金玉母女知难而退。
刘金玉正思忖着,将来要怎么办时,刘金山抄着袖子推门而入。
见瘦骨嶙峋的刘金玉呆呆的坐在那里,安静而又不失风韵,两道弯眉,锁满愁绪,一双美目,盈盈如波,象极了母亲。刘金山不禁心头一酸。
人人都说他刘金山是个败家子,有着父亲的英明神武,有着姐姐的知书达礼比衬着,他就显得尤为不学无术。而他刘金山天性聪明、不受拘束、顽劣无形,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虚名。
刘琦善早年忙于经商,常年不在家中,对刘金山自然疏于管教。刘金山不爱读书,就爱钻研各种赌术,长大后,经常混迹于赌场、戏院、烟花柳巷,在家里偷点钱财或物件出去,没几日就输个精光。
每次挨了打后,不过三五日,还会再犯,本以为娶了媳妇后能好一点,没想到,1921年,开凌县一场大火,夺去了婆媳俩的性命,从此刘金山更像脱缰野马,无拘无束了。
这几日,刘金山看着几个堂兄弟上蹿下跳,就差把他当成傻子,装看不见了,伯母叔婶们也对姐姐出言不逊,刘金山似乎一下就长大了,他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护姐姐和秀琳周全,他这个浪子要回头了。
刘金山一边坐在炕边一边喊了声“姐”。
刘金玉这才把眼光从窗前收回来,问道:
“金山,你有什么事?”
“姐,你别管其他人说什么,咱们是一家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店铺打理好,不让你跟小琳受委屈。”
刘金玉诧异的看向弟弟,好像这话刚刚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一样。刘金山也知道自己以前是副什么德行,姐姐不相信自己也是情有可原,于是便又讪讪道:
“姐,我以前不懂事,让你跟爹为我操心,以后也该我护着你们了。”
刘金玉听了,不禁又呜呜哭了起来,边哭边呜咽道:
“金山,你以前要是这么懂事,爹爹他,他是不是也能瞑目了,你说,你说爹他,他怎么走的这么突然!”
刘金山闻言,也心头一酸,忽然抬头问:
“对了姐,你先别哭,你好好想想,爹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我拖了几个朋友问过,他们说最近咱们开凌县没来过什么陌生人,也没听说发生了什么稀奇事,你不觉得咱们爹走的有些蹊跷吗?”
刘金玉也停止了哭声,仔细思索起来。
“金山,其实这次爹从哈埠回来,我就发现了不对劲。”
“熬?哪里不对?”
“你没发觉,爹每次出门回来,都会安排叔伯他们吃饭,还会给孩子们带些礼物,可是这次爹回来后,就声称身体不舒服,很少出门,就连小琳都没有带礼物。”
刘金玉停顿了一下又说:
“而且爹自从回来以后就闷闷不乐,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你也知道,爹有什么事都愿意自己扛,不爱跟我们说。我寻思等过段时间,他想通了,也就好了,可是没想到,他,他就这么走了。”说着刘金玉又失声痛哭起来。
“姐,你有没有发现,爹他好像一直有事瞒着咱们,你说他那些年在奉天到底做了什么?会不会真像大伯他们说的,他盗了墓?”
“不会,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咱们爹是绝对不会去盗墓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他如果想要不义之财,机会不是有很多,还用等到去盗墓吗?”
刘金山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不住点头: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