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秀琳一身素孝,跪在外祖父的灵柩前,伤心欲绝,她对外祖父的恩情还没来得及报答,没想到外祖父这么快就撒手人寰。
穆秀琳知道,如果没有外祖父,她就算能保住一条小命,也会被三婶逼着去做了别人的童养媳。当年外祖父不顾舅妈的阻挠,毅然将自己和母亲接到身边,并将自己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了穆秀琳。
想到这里,穆秀琳突然一怔,外祖父出事那天,并没有什么不寻常,可现在细想,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天清晨,外祖父象往常一样,背着手,踱步进了西厢房,看着穆秀琳背了一会《论语》,外祖父突然问道:
“小琳,祖父教你的那幅《癸卯山水图》你可还记得?”
“记得,不止《癸卯山水图》,什么《甲辰冰雪图》、《乙巳丁香图》……我都记得。”穆秀琳调皮的回答。
刘琦善听了不禁会心一笑,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来,便又背着手踱步出门,又出了院子……
穆秀琳想罢,不由泪如雨下,心如刀绞般疼痛,痛哭失声。尤其想到外祖父惨死在门口,穆秀琳更加悲愤交加,痛不欲生。
这两日,那位夏警长又来过几回,问了一些问题,到底也没能为外祖父的死,给个说法,据说辛知事派出的几个衙役,追到了北团林子一带,也没能追到凶手。
穆秀琳想,什么人能对外祖父这样的人下此毒手?外祖父向来仁慈,凡是求到门下的人,外祖父都会施以援手,从来没有拒之门外过,怎么就会遭此不测呢?穆秀琳越想越伤心,眼睛已经哭的红肿起来。
刘琦善被枪杀一事,犹如把石块抛入到了开凌县这片死水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三三两两,无不在讨论此事。
与玉器店一街之隔的穆家,议论得尤为热烈,这穆家正是刘金玉的夫家,因为男人早早过世,穆家又是由三儿媳冷佩兰把持,苛待刘金玉母女俩,刘琦善一气之下,将母女俩接回了刘家。
刘琦善遇刺,这穆家自然反应最大,当天中午,一家人便都留在餐厅里说话。
穆家老太太穆韩氏边吸着她那一尺来长的烟袋,边惋惜道:
“谁能想到,那么个好人,昨天还生龙活虎,今天怎么突然就那么死了,真是可惜了啊!”
“娘,你这话儿,我就不爱听,你咋就知道人家是好人,那年来咱家要人,你哪里能看出他是好人,要是好人,还能被人给杀了,要我说,这就是报应,我倒要看看,那母女俩还怎么折腾。”冷佩兰幸灾乐祸又阴阳怪气的说道。
冷佩兰不到十岁的小女儿穆秀玲连忙担忧的说:
“娘,那二姐会不会搬回来呀,我可不想让她睡我的房间。”说完,滴溜的大眼睛还不忘瞟了瞟穆秀瑜。
穆秀瑜双手紧捏着衣角,她也害怕穆秀琳回来,分享她本就不多的物品,但她瘪了瘪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冷佩兰看在眼里,瞪了一眼穆秀瑜,心里骂着,“没用的木头旮瘩”,又温柔的摸着小女儿的头说:
“她们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以为我们穆家是软柿子嘛,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穆老爷子穆厚时听了这话,不禁皱了皱眉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她们再怎么说也是穆家的人,刘琦善这一走,这刘家也算倒了大半,她们母女不指着咱们穆家,难道还能靠着那个半吊子刘金山。”
“她们靠谁,我可管不着,当年刘琦善可是说过,只要让那对母女离开穆家,就再也不会踏进我们穆家的门,我今儿个话撂这,只要我冷佩兰在,她们也别想再跨穆家的门。”冷佩兰依旧阴阳怪气道。
穆家小儿子穆远,向来看不上霸道的三嫂,见娘和三哥都跟老好人似的,默不作声,便气愤的说:
“我说三嫂,二嫂和小琳回不回穆家,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这穆家不是还有男人么!再说了,当年要不是你执意要将小琳送出去当童养媳,刘琦善也不能硬将二嫂她们接走,现在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咱们不能眼看着,就要落井下石吧!”
冷佩兰看着这个现在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穆远,又气又急,立刻怼道:
“小叔子,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二嫂什么时候给你灌的迷魂汤,让你跑我这撒野!你也不看看你现在吃谁的?喝谁的?要不是你三哥赚钱养着全家,你还能读书!我看你这书也是白读,不如跟着你三哥历练历练,迟早你也要成家的不是?”
韩氏本不想插话,一听冷佩兰这把火烧到了最疼爱的小儿子身上,急忙呛口道:
“老三媳妇,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你们夫妻经营着布行,可那是咱们穆家祖上留下的基业,你爹也一直帮忙照看着,怎么就成了你们三房养家了?这老大分出去单过了,老二走的早,可老四还在读书,将来这产业也有老四一半。”
冷佩兰被老太太呛了一回,心下盘算“这穆氏布行,她早就想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