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问了安,结果他回头看一眼我,就露出了特不怀好意的笑,怎么说呢,一看就是心里憋着坏主意呢。
谁料他这一开口,我这装糊涂也变成了真糊涂了。
“少善啊,你也十七了,在你这个年纪,你娘早都嫁给你爹我了,没两年就得了你。”
“今日这个琉城白家来的人提亲,要娶你为妻啊,这可是许了你正妻之位!”
“如果你要是好好的嫁过去了,前些日子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至于那个孙幼,府里我只让他们说是他偷盗钱财撵出府,逼得没法了才挟了你。那日他走投无路,才畏罪投河自尽。”
“这事定下的话,聘礼这两月就送过来,白老爷疼爱儿子,送礼的聘礼能占满一整条街,抬抬都是珍宝玉石,新奇物件,布帛也是一匹千金啊……”
“你要是成了他们家的新娘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少不了你的。说不定日后爹爹还要仰仗你这个丫头呢。”
一闷棍打的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这白家怎么听得那么耳熟啊。
我向来是没有权利反驳我爹的,我也没那个本事与他对着干。
很快,我被关到了屋内不放出去,金线布帛,珍宝珠钗都送到了我的房中。
我爹说,婚期已定,成亲前,得把嫁衣绣完。
我爹说,这是规矩。绣不好嫁衣,夫家便会以为我不注重这桩婚事,只有绣好了嫁衣才能讨得夫家欢心。
他说,什么时候,嫁衣缝完了,盖头绣好了,便让我出来了。
他还特意点名了要嫁衣上缝凤凰,旁有百鸟相随,才配的上白家的体面做派。盖头也要绣鸳鸯戏水,是为新婚好兆头。
这一听便是他唬我的话了,我光是缝补个东西就能把十个指头都穿上孔来,更别说缝嫁衣和盖头来。
整日整日的见不到几个人,送饭的侍女把饭放下便走,下一次来便把上一次的收走。烧好的洗漱水一桶桶抬进屋子,只我自己洗漱。
我不明白爹为何提防我提防到了这个样子,这显得很奇怪。我似乎明白了一点是为什么,但又好像只是一点。
我女工不好,往往绣坏了便要剪一匹新布重新绣。
只是在这样的日子里,我除了绣嫁衣,还能做些甚么呢?
如寻常怀春少女般,在闺阁中期盼她们的夫郎吗,我做不到的。
天越来越冷了,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夜里越来越长。
白日里我望着窗外,看着迁徙的雁群飞到太遥远,我视线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晚上我伏在案上,看窗外的日色慢慢慢慢地暗了下去,我忽然有种沉痛的感觉,好像再也喘不上气一般。
我抚摸着自己的心口,明白了这叫做孤独。
一边绣嫁衣,一边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嫁人要嫁良人,要嫁个称心称意的大好人,这嫁衣也应是为良人而绣。
只是我穿针引线,到底是为何呢。
大抵是太久没有同人交谈过的原因,我又开始一点点地忘事,我好怕,我不想再忘下去了,我怕我终有一天,会忘了姚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