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焰没有再来,好像忘了莲姬的事。
冯蕴如今家大业大,城里有玉堂春,这里有溪村,还有一个嗷嗷待建的农具坊,她事情很多,需要很多的精力,便不再去想。
快中秋了,太阳出来的时候,天仍是热。
农具坊建得很快,就这两日就要封顶了,冯蕴用罢午食,就让小满撑着伞,准备过去看一眼。
刚出门,就碰上任汝德。
他的身侧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看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这令冯蕴有些惊讶。
“任先生,这是令公子?”
她记得上次阿楼回来说,苑娇去茶寮时,是有一个少年的,看年岁,想来就是这个了。
任汝德没有否认,应一声便让儿子给冯蕴行礼。
“犬子任勤。还不快见过里正娘子?”
冯蕴这辈子在中京没有半个熟人,会给她来信的只有骆月。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任汝德来得恰好。
冯蕴站在坳头已经看见人了,那团锦簇的几个女子,其中一个便是濮阳漪,看到她,阿左和阿右欢呼一声便狂奔过去,野得像村里的孩子一样。
濮阳漪接住他们,笑着说话。
大概是不知道信能不能到冯蕴手里,骆月信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报了个平安,表示人已到中京,住在韦铮府上。
“里正娘子,庄子来客人了。”
她两个不爱看书,不会去翻这个。
坐片刻,濮阳漪便要出去看农田。
“等这两日农具坊封顶,我便让工匠继续盖学堂。正好可以让村里的孩子,都来做先生的学生。”
“怠慢了。”
阿右在他的身边,不停往上跳,手上举高敖七的信。
说罢她朝任汝德行了一礼,从他身边走过时,又不轻不重地看着那孩子笑。
没想到,任汝德的要求更绝。
任汝德眉心一跳。
毕竟上次和涂家坞堡搭上关系,任汝德便是那座桥梁,冯蕴不答应,就是过河拆桥。
打开前,冯蕴以为是骆月差人带的中京特产,没料到打开一看,她还是小瞧了这么个玉楼春的姑娘,里面有春画便罢了,居然还有两个小物件,一个是玉势,一个是缅铃,上面直说是“中京看到的新鲜玩意”……
“舅母我要上来。”
如今看来,骆月没有忘记她。
农具坊干得热火朝天,冯蕴提供一日两餐后,让灶上每日都给工人吃饱,饭可以随便添,进度便快了不止一半。
荷塘边尚有两朵残荷,她看着亮了眼眸,恨不得要下水去捞上来。
她正愁缺少这么一个人来教庄子里的人学习呢。
冯蕴看着他,“先生是有什么顾虑吗?”
冯蕴很满意。
“犬子不堪,是女郎夸赞。”
冯蕴将濮阳漪和那几个绿绿的仆女请入西堂小坐,借口去更衣便拆开了骆月的信。
认定冯蕴去打听过他。
他走近了,看一眼冯蕴,小声说:
“有女郎的信。”
任汝德嘴唇翕动着,好半晌没有说话。
邢丙道:“中京。”
“这茶甚香,叫什么名字?”
李桑若杏仁脸,面相尖锐棱角明显,会给人冷漠清高的印象,气势很足,也称得上美貌。
“县君走累了,歇一歇吧。”
不读书的人,其实是不方便安排劳务的,所以冯蕴希望庄子里的仆从和部曲,多少会识点字,会算术。
“舅母——”阿左的声音从荷亭的台基下传出来,因为人小个子矮,没有露出脑袋。
压根儿没有想到……
冯蕴呼一口气,笑了笑。
只有濮阳漪从头说到尾。
冯蕴微笑谢过。
冯蕴问:“何人来信?”
濮阳漪问了任汝德同样的话。
这个平原县君虽说已经守寡有些时日了,但也不过才双十出头,是个年轻女子,有的是好奇心,问东问西。
也许是崔稚并不发自内心喜欢来长门庄,也很不喜欢冯蕴的原因,眉目间便不时流露出几分冷淡来。
“既是如此,那再好不过了。”
不消片刻,就有人来唤。
有溪村的情分,韦铮待她果然不同,甚至可以称得上宠爱。反而是邵雪晴那边,可能两人都觉得尴尬,他少有去走动,邵雪晴成日以泪洗面,瘦了许多,骆月自顾不暇,也顾不上去管她。
冯蕴微微一笑,“那就好。先生回去准备准备吧,等我这边妥当了,再知会先生。”
崔稚只有十六岁,和她的姨母李桑若,看上去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他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