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公公本名何祥喜,年少时候就长得圆头圆脸耳垂厚大,因着福气的长相和名字,被先帝点了去东宫伺候太子。先帝喜欢唤他“小喜子”,大家伙儿便都恭称“喜公公”,久而久之这称呼沿用到现在。
原本封淮是仁昭宫太监大总管兼掌印太监,而何祥喜是太监副总管兼秉笔太监。现下封淮被皇上斥责后去到御膳房,职务空了出来却没人填补,偏皇上还不紧不慢丝毫都没提拔谁的意思在。何祥喜只能苦哈哈地一人当两人用着把他们俩的活儿全做了。
如今的何祥喜年纪三四十长得愈发富态,白胖面带笑容,依然喜气洋洋的模样。看到午思后先关切问了封淮近况,而后径直让他说明来意。
身为掌管钥匙的三人之一,何祥喜自然慎重对待那屋,半年来曾出入过那室的人也记得七七八八:“里头的药物甚是珍贵,不过好些重要的药材也在里头,是以各宫的正副管事太监、首领太监或者管事嬷嬷都曾来过。偶尔理事的人来不了时,其他有些资历的太监宫女也来得。”
那就是每个宫里的人都来过了。午思惋惜这个消息没办法排出有嫌疑的人了,便问:“公公可曾记得有哪些旁的太监宫女来过么?”
何祥喜列举了几个名字:“还有其他的,咱家一时间记不全了,等再想起来时告诉小公公。”想想又道:“其实个中细节你问你师父较好。”那时候都是封淮主事,他们另二人不过帮忙拿着个钥匙开门罢了。
午思谢过他后正准备离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何祥喜一把拉回来。
“等会儿。”何祥喜压低声音,叫上小午子走到门口,朝仁昭宫主殿方向努努嘴,示意他去看门口守着的宋业:“宋公公先前还只在廊檐下等待,现在已经随侍门口,想必太子殿下就要出来。你且等他们走远些再离去,免得冲撞贵人。”
封淮无论在东宫或是仁昭宫伺候的时候,都十分关照他们。是以他们也都提点着封淮的小徒儿几句。
午思恳切道谢。
这时仁昭宫主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廊下立着的宫人赶忙沉默着清出道来恭立在旁。
何祥喜抬指在唇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提醒:“太子殿下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人从内踱步而出。
男人甚是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姿挺拔着玄色金丝四龙五爪蟒袍,戴附蝉赤金冠腰悬鹤纹玉具剑,孤身的萧索亦掩不住极致的雍容矜贵。
他拾阶而下本已走出些距离,忽而似有所感停住了步子,骤然侧首,恰恰往这边望了过来,眸光犀利宛若鹰隼。
四目相对。
午思惊骇着后退两步。
她来不及收回视线,目光直直撞进了那双凉薄深沉的眼眸中。四目相对,周遭的一切仿佛停滞,阳光顿在半空,微风停驻柳梢,声音凝在远方。
她心脏莫名被牢牢揪紧,胸口内里疼痛难忍,呼吸也变得极缓极慢似要消弭。缥缈的天地间,其余都化作空无,满心里只容得下他的容颜。
一眼惊艳。
耳边传来喜公公絮絮叨叨的声音:“殿下这两日时常探望陛下,许是因了苹嫔娘娘故去的关系。听闻苹嫔娘娘死因未定,傅家人十分不满,偏龚相查出傅家惹上贪墨,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搞得殿下与皇上的关系也紧张起来。”
此时他已离开。午思透了口气好半晌缓过劲儿来:“公公与我说这些,怕是不太合适。”又扯了扯唇角暗想,太子的咳疾好得可真快。之前连续咳嗽得喘息不得,现下却能身子康健如此。
“咱家哪里和你说什么了?”何祥喜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咱家是在和封淮说!那老小儿,平日谨慎得很,偏这紧要关头一时不察弄到这个田地……你和他说,若他还顾及主仆情分,就尽快想办法回来伺候。皇上最近夜里时难安寝,还得他伺候着才妥当。”
午思连忙应诺。
何祥喜又多叮嘱了午思几句,思量着太子应当离开颇长一段距离了,方才让午思离开。
午思这时却不肯立刻离去了,而是掏出一方帕子给他看:“喜公公可认得此物?”
她拿出的正是方峦进在水池边泥土里扒拉出的素帕。
两人刚才简短会面后,方峦进把长公主的胭脂盒子收在自个怀里,这个帕子却交到了午思的手中。左少卿大人琢磨着今日剩下的时间他基本上得耗费在坤华宫了,而小午子可以在旁处走动,这帕子给他的话指不定能有用处。
虽说凶徒在坤华宫内可能性极大,若问坤华宫内诸人说不定更为容易,但方峦进仔细考量后觉得那样太过冒险,万一不小心问到了凶徒跟前就真得不偿失了,算是多暴露了己方一个大证据,索□□给小午子让他先在别处旁敲侧击着。
帕子是午思刚才匆匆洗过的,一路上抓在手里趁机甩过几次让太阳晒了晒后收入袖袋,依然带着些湿意。
何祥喜端详半晌有些犹豫:“料子是江南送来的,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