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无应怒道,“你们是怎么看守的!”
“禀殿下、周大人,下官真的认真检查过!陈达的牙齿里并没有□□,他是把毒缝在了手腕内侧的皮肤下,刚刚直接咬开皮肉吞下去的!”
“若你们牢牢盯着他,他哪来的机会咬开皮肉?!”
周无应怒极,更觉脸上无光。此次办案若是没有三皇子在,他们怕是要被那个玉奴牵着鼻子走。但也正是有三皇子在,两相对比之下,侠令府若再拿不出些本事,以后还如何立足?
“周大人,是我的疏忽。”弦惊无奈摆摆手,“我看出他有死志,却没料到是这么个死法。”
说着弦惊看向堂下的茹娘,“我之前让残机检查茹娘齿中是否□□时,就应一同检查陈达的,是我大意了。”
“殿下……”
周无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弦惊打断。
“先让仵作过去查验尸体吧。”弦惊吩咐道,“有些事情陈达就算活着也未必会说,但我想茹娘会告诉我想要的真相。”
堂下茹娘站起身行了一礼,“殿下,茹娘相信您的承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茹娘,玉奴和陈拙可有来往?”
“回禀殿下,玉奴生母难产而亡,她在襁褓中时被拙少爷的生母照看过。玉奴起先不知情,后来大了些,听人说起这段恩情便记住了,她自己境况好些之后便对拙少爷有些关照。老爷对拙少爷十分严厉,虽每次都是拙少爷身边的小厮受过,但拙少爷难免也受些惊吓,玉奴心疼拙少爷,时常送东西过去,偶尔还会去偷偷看望。只是……”
说到此处茹娘露出些许怨怒,“听说那拙少爷并不是个感恩的,虽受了玉奴不少关照和好处,却对玉奴的歌姬身份有些鄙夷,实是个胆小怕事、沽名钓誉之徒。”
弦惊奇道,“陈拙如此对她,玉奴竟然不曾怨怼么?”
“殿下,玉奴虽然有些心计,但她绝非忘恩负义之辈。”茹娘说得十分真切,“陈贤庄给她的仇,她记得,但姐妹们对她的好,她亦记得。她曾亲口对我说,拙少爷生母对她有活命之恩,拙少爷同她就如亲缘姐弟,只要她在一日,必会护得拙少爷周全。”
弦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所以在陈贤庄事发之前,她亲自送走了陈拙?”
“会禀殿下,正是。”茹娘点头,“我还记得那正好是我看到湖中有人淹死后的第二日,因为这事我心神不宁,一夜都没睡好,第二日天还没亮我就醒了,正巧瞅见玉奴送拙少爷出庄。”
弦惊想了想,问道,“天都还没亮,你怎看得如此清楚?确认那就是玉奴和陈拙么?”
茹娘闻言愣了一下,“殿下,我确实没看清楚几人的脸,但我几乎是看着玉奴长大的,玉奴的身形我绝不会错认。既然是玉奴,她身边的少年人如果不是拙少爷还能是谁呢?”
弦惊点点头,不再追问,而是另问起了春桃和赵同知的事情,茹娘所说和陈达说的便也对上了。此外,又问了些陈贤庄的其他琐事,茹娘极有耐心,茶水都喝了好几盏,话从未停过。直到茹娘嗓子都有些沙哑,弦惊才作罢,吩咐侍从带她下去歇息。
“殿下!”茹娘突然又行了跪礼,恳切说道,“这么多年来,陈贤庄内不知有多少女子悄无声息地死去,在她们生时,陈克己毫不怜惜,她们死后,陈克己竟也不愿给她们一些体面,只是命人将姐妹们的尸骨埋在桃花林里……”
茹娘泪盈于睫,恳求道,“茹娘恳请殿下,给这些可怜姑娘们的尸骨一个重新安葬的机会,好让她们安心离去……”
“茹娘放心,我会将姑娘们的尸骨好好安葬,并请高僧为她们做超度法会,以告慰姑娘们的在天之灵。”弦惊看向茹娘,认真承诺道。
“茹娘代姐妹们,谢过殿下!”
弦惊看着茹娘深深拜下去的清瘦身姿,心头愈发觉得沉闷,一股难言的郁郁之气压在心上,挥之不去。
*
周无应到底是让人买来了白鹤楼的点心,弦惊就一边嚼着点心一边在公堂内来回踱步,默默想着什么。
跟着听了一堆的陈贤庄密事,周无应感觉自己不算笨的脑子都有点凌乱,忍不住问弦惊,“殿下,您怎么知道茹娘有个女儿?”
弦惊瞥了他一眼,突然笑道,“周大人可是还未娶妻生子?”
周无应莫名,摇头道,“尚未。”
他无父无母,师父又一心扑在侠令府的事情上,顺便把他使唤来使唤去,一年中可以安稳待在京城的日子用手都可以数出来,媒婆想上门都不知道周府的门是往哪边开的,可不就把他这个大好的青年才俊给耽误了。
弦惊了然,解释道,“茹娘那般处境,有过身孕是很有可能的,而当我问她是否有过孩子的时候,她的表情就能说明很多事情。但,若只是为死去的孩子报仇,并不足以让她以身替罪。她被父母所卖,孤零零进的陈贤庄,到底是什么让她愿意听命于玉奴心甘情愿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