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要歇息一下?吃点点心?下官让人赶紧去白鹤楼买来,殿下想吃什么口味的?”
见弦惊心情不快,周无应赶紧殷勤关切。他初出江湖时也曾有过这样义愤填膺的时候,只是后来见多了,心也硬了不少。但对弦惊这样的少年意气,他是极欣赏的。
“无事。”弦惊淡笑着应了一声,“等结案后,陈克己的尸身就别掩埋了,浪费地方,直接处理下扔进山里喂野狗就是。”
“是!”周无应也笑了起来。
弦惊思忖着,突然喃喃说道,“我感觉,玉奴故意留下陈刘氏,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些来龙去脉。”
周无应想了想,应道,“也可能只是她不在意,殿下不是说她是疯子么?她想做什么可能只是凭心而为。”
这不就是凭心而为么?
弦惊暗暗想着。玉奴似乎在借陈刘氏的口为自己做的事辩解,但,细想的话,又更像是在问他——若你是我,你又当如何?
若我是玉奴……那自然也会让陈贤庄灰飞烟灭,让陈克己死得七零八落。
“带陈达。”歇了一会儿,弦惊便吩咐道。
陈达,正是那日在桃花楼内为武荧芝引路的管事。
他三十来岁的年纪,五官周正,即使笑得殷勤也不显得太谄媚。弦惊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了公堂还可以作出一副“欢迎光临”的样子。
“陈达,你是何时开始与玉奴勾结,策划焚毁陈贤庄一事的?”弦惊已没心思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
而巧的是,陈达也似乎完全不想绕弯子。
“回禀大人,两年前,歌姬春桃被赵成那个狗东西在桃花楼折磨致死,我心悦春桃,想为春桃报仇,但我又如何报得了仇。那时玉奴姑娘找到我,说可以帮我,从那以后我就跟着玉奴姑娘做事。”
“你倒是老实。”弦惊盯着他慢慢说道。
“回禀大人,这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与春桃都是家仆出身,自小长在一块儿,若不是春桃被陈克己选作歌姬,我定会求娶她。”陈达笑了笑,“就算她作歌姬,我也愿意娶她。我原想着等她年纪大些不能侍奉客人了,便去求陈克己,看在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这也不是多让他为难的事。但谁知道会碰到赵成那个畜生呢?”
“所以,赵成一家是你杀的?”
“回禀大人,是的。”陈达应得十分干脆,“玉奴姑娘给我寻了个帮手,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人,他帮我杀了赵成一家。他杀人的时候我就在一边,赵成那个畜生是被我折磨死的,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还可以多看看他死前的惨状。”说到这里,陈达竟露出似满意又似遗憾的笑容来。
“那个江湖人你认识吗?叫什么?”
“回禀大人,草民不知,也没有多问,只知道他是个面色极冷的年轻刀客,长得平平无奇,扔在人群里都捞不出来。”
弦惊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那你详细讲讲你们当晚是如何杀人的吧,越详细越好。”
陈达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回忆,接着便极有条理地讲述起来。那过程和一些细节,确实和当初弦惊推断的差不离。不管陈达是不是灭门案的主谋,但他应该确实就在现场。
“玉奴都吩咐你做过些什么?”弦惊问道。
“回禀大人,玉奴姑娘之前在陈克己那里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她得贵人撑腰,境况好了些许,但毕竟她人在陈贤庄内,又没有自保的手段,被陈克己磋磨也是常有的事,她便让我作她的眼线,一来是为了更好应付陈克己,二来也方便在庄内外传递消息。”
“为她撑腰的那个贵人是谁?”
“回禀大人,据说是个曾在江湖上有着赫赫威名的顶尖高手,归魂刀‘鬼不知’。”
“归魂刀?!”周无应诧异地站起身,盯着陈达确认似的问道,“可是一个带着鬼首面具的男子?”
“是的,他只来过桃花楼一次,因为一直带着鬼首面具,我对他印象很深。他年纪有些大了,头发胡子都已花白,只是身形和壮年男子无异。陈克己对他十分客气。”
“难道真是他?”周无应喃喃自语道。
弦惊看周无应似乎没有继续要问的,便又问道,“玉奴和归魂刀传递消息也是通过你么?”
陈达摇头,“玉奴姑娘有其他隐秘方式和那个人通信,再说玉奴姑娘也并没有信任我到那种程度,我主要还是在陈贤庄内帮她做做事。”
“陈贤庄走水那日,桃花楼的火是你放的?机关也是你打开的?外面入侵的那些人呢?”
“回禀大人,是的。我和玉奴姑娘里应外合,还买通了一些管事和守卫,为的就是毁掉陈贤庄,把想杀的人都杀了。”
“陈贤庄盗取官银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那是玉奴姑娘安排的,她模仿陈克己的笔迹,再买通陈克己身边的人帮忙和赵成那个畜生传递消息,赵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