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满稍作思考,便认出这是国师叶竹惊。
民间有关于叶竹惊的传闻很多,与其他传奇人物不同,有关于他的传言大多都是好的,在世人眼中他几乎就是个绝对的救世主。
侍卫长自然也认得叶竹惊,他瞳孔微缩,迅速将匕首藏进衣袖中,起身行礼道:“见过国师,卑职见这姑娘一心寻死,这才入牢检查,毕竟是皇上要抓的人,在皇上下旨杀她之前,我自会让她性命无虞。”
陆时满越听越想笑,这人撒谎是张嘴就来,当真不怕被她揭穿?
“可你方才分明是想让我死。”陆时满稍作酝酿,眼中便蓄了几滴泪水,她抬眼看向叶竹惊,“……那你呢?你也想杀了我吗?”
她本就生得极好,如此一示弱,简直就是一朵经典的柔弱小白花,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忍不住怜惜她一番。
陆时满的自我认知向来清晰,叶竹惊的权利可比这侍卫大多了,她这么做作一下,卖个同情,未来三日应该是能够活过去了。
然而叶竹惊垂眼看她,不动作也不言语。
陆时满的心里急得要命。
这叶竹惊是哑巴么?是木头人么?她的演技禁不起推敲,这人要是再多看她几眼,她可就要露馅儿了!
侍卫小跑到叶竹惊身边,阿谀献媚道:“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大人心若明镜,定不会被妖女的一面之词所蒙蔽。”
他比陆时满更急切,叶竹惊一年到头都来不了这地牢里几次,多半是嫌这牢里阴森晦气,好不容易来一回,竟然刚好看到了他想杀人灭口的一幕,实在失策。
叶竹惊轻笑一声:“姑娘不必过分揣度,你我无冤无仇,我何必痛下杀手?”他向前迈了两步,微微俯下身来向陆时满伸出手,“你先随我去疗伤,近日便暂住在司天阁吧。”
陆时满内心一喜,按照民间传闻来看,叶竹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个坏的,只要跟他去了司天阁,活三日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陆时满心底的石头落了地,她伸手拉住叶竹惊的手,起身时还不忘夸赞一句:“你的手真好看。”
叶竹惊回头看向侍卫,神色顿时冷了下来:“你说我心如明镜,若我还被你蒙蔽,岂不辜负了你的期待?做好你该做的,我知道的远比你认为的多。”
侍卫吓得滑跪在地,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是、是……您大人有大量,都怪卑职自以为是,我知错了,对不起、对不起,还请您不要禀报圣上……”
认错的态度倒是不错,叶竹惊满意地离开,他转身刚走出一步便停了下来,眼神落在陆时满仍然牵着他的、并未松开的手上。
陆时满微微抬头,见他眼睑半敛,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射出了一小片阴影,她不由道:“你的睫毛生得可真好。”
叶竹惊听了她的话,脸色变得奇怪起来:“你……”
陆时满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她顺着他的视线垂眸一看,连忙松开手:“对不起。”
叶竹惊不言,转身走出了这间地牢。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陆时满立马跟了上去,追在他的身后解释道,“叶竹惊,你别不信,我真的不是流氓。”
叶竹惊沉默片刻,问道:“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陆时满如实道,“民间有关你的传闻可多了,还有你的画像呢,平日里看多了也就知道了。”
坏了,这么说显得她更像变态了!
幸亏叶竹惊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带着陆时满回了司天阁,说是有要事压身,便叫了个侍女来陪着她。
说得好听是陪,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专人看守。
叶竹惊前脚刚走,侍女便笑着朝陆时满身边凑:“我叫桃文,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吧。国师刚刚跟我说啦,你叫陆时满,我可以叫你小满吗?”
陆时满侧过头笑道:“当然——”她忽然顿住了,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散了,未说完的话尽数被她咽进了嗓子眼里。
只见桃文的头上有一个大大的暗红色倒计时,末尾的秒数还在不断地跳动着。
04:00:00
03:59:59
03:59:58
......
在倒计时的后方,还有一个很小的“溺”字。
还有两个时辰,桃文就要死了,而且是溺亡。
桃文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奇怪地伸出手来,在她的眼前晃了几下:“小满?小满?你怎么啦?怎的忽然怔住了?”
“……没什么。”陆时满再次露出叫人一个挑不出错的笑容,“我只是好奇,你平时喜不喜欢玩水呀?”
桃文摇摇头:“玩水?为什么这么问呀?我从出生起就在司天监了,还没有玩过水呢。”
“我就是随口一问罢了。”陆时满随口胡诌道,“小时候我父母总带我去戏水,想来也是好久没玩了,还有些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