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回来的第二天,十八本该有所好转的病情陡然加重,高烧不退,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身上烫的像烧开的水。
赵璟面若黑炭,周身阴沉不散,整个王府的人都跟着赵璟一起发疯。
送进房里的冷水和热水一趟接一趟,毛巾换了十多回,直到半夜十八的体温才降下来,然后又是不停地呓语,说着黏黏糊糊听不清的话。
阿谷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泪眼汪汪地抱着十四哭,生怕人就这么熬不过来了。
“好端端的,进了趟宫,怎么就这样了呢!”
十四愁的慌抱着人不停地安慰:“我小时候也有病的不省人事的时候,病了十天半个月呢,他们都说这道坎以后顺风顺遂,结果你猜这么着……”
他见阿谷抹着眼泪抬头看他,像是有了点好奇心,这才说到,“结果我这都十几年了,还真就没生病,阿谷乖,对我妹子有点信心!”
阿谷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话锋一转问他:“你什么时候生的病,我怎么不知道?”
她和十四打小一起长大,她虽是厨娘的孩子,长在后院,总不至于自家少爷病了十几天她也不知道吧!
十四眼咕噜乱撇,支支吾吾道:“那时候你才豆丁儿大,不记得正常!”
“是吗?”阿谷将信将疑。
“当然了!”十四举起四根手指头,其实他长得这么大,从有意识时候开始,压根就没生过大病,他这么说也是为了让阿谷放心。
天露鱼肚白,十八像从濒死的窒息中挣脱出来,睁开眼睛,身体虚脱无力,身上却没有湿哒哒的黏腻感。
动了动指尖,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触碰,她下意识向后缩,对方穷追不舍地很快追上来,强硬的握住她的手。
与此同时,十八偏头看去,坐在自己身侧的人是赵璟,后者在她醒来的同时坐直了身体。
“醒了?感觉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大夫说你过了昨日便没有什么事情了……”赵璟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十八都没有回答。
他伸手去探十八的额头,没有再变热的迹象,眼前的人也醒了,为何不说话呢?
赵璟心里着急。
十八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赵璟,看着赵璟的眼角向下,神情紧张,嘴边冒出一圈凌乱的胡渣。
“我饿了……咳……”
饿了?也是,十八昏过去快一天了,是该饿了。
“你现在还不能吃大荤大腥,我让厨房备了粥,你喝一点……”
十八望着那一张一翕的嘴巴,缓缓说道:“我想吃糯米藕。”
“糯米藕?”
“嗯……”十八眉眼低垂,“不行吗?”
赵璟眨了眨眼,眼睛酸涩,他有些木楞地站起来:“行,我这就吩咐人去做,你等着!”
说罢,赵璟起身朝屋外走去。
十八神情不变,却是披上了外衣,下了床在窗边站了许久。
十八这一遭醒来之后,第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除了咳嗽还未痊愈。大病一场,身子虚了一点,并没有其他问题。
与此同时,廷尉司出了大事,还有几天就要被处斩的赵雍横死在了牢里,他被人挑去了手脚筋,砍掉了舌头无法求救,活生生疼死了,还是送饭的司役先发现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恐出事,跑去喊人才发现的尸体。
据说那尸体的样子可怖,人不人鬼不鬼,额头上还有撞击墙面留下的血口子,想来是自尽留下的,想早点死去免受痛苦。
皇帝得知后大怒,廷尉司让贼人入如入无人之境,朝廷的尊严和颜面都丢尽了。
赵璟冒着风雪回府,室内云烟袅袅,十八围着炉子取暖,拨浪鼓似的来回掂弄,将要坠下的时候,赵璟用手心拖着,将人拦腰抱起来放到床上。
杏眼惺忪,瞧见赵璟伸手抓了抓,什么也没抓到后才猛的惊醒。
“不急,再睡会儿 ”赵璟说。
十八朝外头瞥了一眼,屋外亮如白昼,盈盈雪染透过窗户映照在屋内:“不了。”
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白天吃的什么?”
十八回想了一番:“鸡蛋豆腐,牛肉和香蒲......”回想的时候口舌里似乎还留有余香。
“好吃吗?”
“嗯!”十八小声道,“糯米藕最好吃......”
赵璟莞尔一笑,自从十八大病之后,他总爱拉着十八聊天,说的都是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对白,但赵璟却乐此不疲,不管十八究竟是不是喜欢他,他很喜欢十八如今的样子,就好像他们是寻常的夫妻,而不是王爷和影卫。
只要这样就够了,他就可以自我欺骗十八是爱他的。
“阿谷的手艺,其他人当然是不能比的。”赵璟将十八怀里碍眼的汤婆子拿走,自己躺到床上当做免费的取暖工具。
十八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