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的长途跋涉和昨夜的九死一生,隋珠第二日不可避免地睡过了头,醒来时天已大亮,屋外的日光化作千丝万缕,照在了隋珠细嫩白净的脸上。
睡梦中的隋珠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幽幽转醒。
山林中最不缺的就是鸟雀与蝉鸣,尤其上暑气一上来,蝉鸣声尤甚。
但相比于紫都,这地方要凉快多了。
屋外强烈的日光让隋珠明白自己睡过了头。
往日在王府,王妃虽不太待见她,免了她的请礼问安,但隋珠不是个怠懒的女郎,也为了父王能多看一眼自己这个女儿,日日都恪守着时辰,循规蹈矩地学习诗书礼仪、琵琶女工。
隋珠本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出众,父王就能摒弃对娘亲的成见,如旁的父亲关爱子女一般关爱关爱自己。
但是她错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纵使她再努力也不会改变。
心头低沉了一霎,隋珠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好在如今她明白了,以后便为着自己,随性地活吧。
推开竹门,吱呀声回响在这片寂静的林子中。
混着青草野花香气的空气涌了过来,令隋珠心旷神怡。
她下意识朝着那棵歪脖子看过去,只见上面空荡荡的,全然没有昨夜那个身影。
环顾四周,隋珠仍是没看见半个影子,她没来由地有些不安。
将竹屋四周都找了个遍,隋珠都没看到人,正当她迷茫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
“找什么呢?”
还是那种凉凉的语调,但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好笑。
隋珠与他不熟,自然不会听出里面的异样,听到他的声音,立马转头,不期迎上了少年悠然自若的双眸。
寒霁还是昨日的装扮,一身玄色的缺胯袍,腰间束着蹀躞,上挂横刀,长腿之下,脚踩黑色长靴。
长发高束,红色发带掺着墨发飞扬。
还是那样一张脸,只是在白日里瞧愈发浓丽张扬了。
此刻,他正朝着隋珠走来,手里提着一只鱼篓,那是他昨夜丢在路上的今早想起来,便去寻了回来。
“找你。”
隋珠见人回来了,心下大安,不自觉绽开了一抹笑,露出了两枚小小的梨涡。
晨起的少女没来得及打理自己,鬓发散乱,刚睡醒的小脸泛着红扑扑的光晕,一双剔透的眸子也是水盈盈地,就那么满面鲜活地看着他,像是清晨的一株海棠,姝色宜人。
寒霁不着痕迹地将人看了好几眼,才慢悠悠开口道:“找我做什么?”
寒霁越过她,走到竹屋前的小溪旁,将鱼篓放到溪边,将里面的鱼倒出来,从蹀躞上解下一把小刀,开始收拾鱼。
被他一问,隋珠便不知如何应答了。
难不成将怕他撇下自己跑了的心里话谁出来?
这未免有些不合适,隋珠干脆打着马虎眼道:“没什么,就是一早起来没瞧见你人,问问罢了。”
寒霁收拾鱼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瞧了隋珠一眼。
“你这一早倒跟寻常人不太一样,日上三竿了才起。”
寒霁话中的调侃丝毫没有掩饰,隋珠听了顿时有些臊得慌,讪讪笑了笑,嗫喏道:“昨夜委实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过了……”
好在寒霁没心思继续逗她,只专注着收拾自己的鱼,将几条鱼刮去了鱼鳞,继而开膛破肚,然后放在溪水中清洗着。
“若是想洗漱的话便过来这里,溪水自东向西流,你用上流的水,那儿的不脏。”
趁着收拾鱼的空档,寒霁不忘提醒了隋珠一声。
被对方这话一点,隋珠立即想起了自己尚且蓬头垢面,就那么随意地直面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少年,顿时窘迫了起来。
找了个与他隔了较远的距离,隋珠掬着溪水,将就着将面给净了,又简单漱了漱口。
最后只剩下满头乌发。
没了阿葵那丫头为她梳头,也没有什么钗钗环环,隋珠干脆对着溪水,将早就不成形的发髻给通通散了下来……
将满头乌发拢到脑后,隋珠想着从衣衫上撕下一条,充作发带束一束算了,奈何她高估了自己,对着裙摆撕了半晌,用了十二分的力气,竟是半点撼动那衣料不得。
也难怪,作为和亲公主,她一应物品的规格也是最高等的,这身嫁衣据说也是江南岁贡的云锦,一尺便价值不菲……
隋珠头一次对这上好的衣料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扯不动就别费劲了,我来吧!”
扯得手都酸了也没见衣料裂开一丝,隋珠正要用上牙,忽的听到耳畔一阵脚步声传来,余光瞥到少年正朝着这里走来。
隋珠乖觉地停了动作,向对方道了一声谢。
寒霁是个可以一心二用的人,在将鱼收拾的同时,也没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