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老婆子环视周遭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那打扮像是卖货郎的神灵画像上,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着,走到神像前跪拜下去,磕了响头,道:“叨扰您歇息了,叨扰了,神明在上,还请您多包涵,不要跟我们这些可怜人计较。 我们也是被赶了出来,不得已只能在您这里落脚。 您要真怪罪,就怪那几个黑心的车老大罢,最好把那丁胖子的命也收走······” 豆娘心里原本还有些紧张,此下听着老婆婆在神灵画像前的言语,心里放松些许,嘴角带上了笑意,她等老婆婆念叨完,站起了身,才与对方说道:“婶娘说那些做甚么? 神灵也不一定能听进去的······” “听进去听不进去罢,反正我同它告过罪了。 礼多人不怪。”老婆子笑呵呵的,叫豆娘到火堆边坐了。 两人守着火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经历先前那场变故,二人还都没甚么睡意。 倒是柴草上躺着的童子,或许是因为跟着娘亲奔波劳累了一天的缘故,很快就睡了过去。 庙堂里,响起孩童均匀的呼吸声。豆娘起身去捡了些柴禾,往火堆里添了几根,令它能始终保持燃烧。 守着这堆火,听着门外滚滚而过的风声,豆娘内心里,亦升起一种久违的安宁之感。 这时候。 门外的风声稍稍止歇了。 两扇庙门被忽地推开来,门轴转动,发出拉长的“吱呀'声,在黑夜里传出去很远。 这阵响动,一霎就打破了豆娘内心的宁静,豆娘心里发紧,目光看向被推开的庙门—一庙门外,站着一个瘦高的马脸儿。 那人未有戴冠,脑门、两鬓头发皆剃得干净,唯留脑后一丛头发,编成了一根黑溜溜老鼠尾似的长辫子,缠在颈间。 其穿一身青黑色袍服,袍服胸口处,绣着七品文管“鸿漱'补子,脚上蹬着一双马靴。 此人生有一双吊梢眉,双眼颇小,眼间距宽,看上去像是两个横着的逗号,鼻子极长,嘴唇略薄。他推开门后,看都未看正在庙里歇息的三人,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庙墙上那副神灵画像,跟着迈步走了进来。 随着这竟好似是个大官儿的男人迈进破庙内。 一股叫豆娘毛骨悚然的寒气亦随之滚荡入庙中,那寒意在庙子里肆意翻腾着,只在顷刻之间,就熄灭了烧得正旺的那堆火,仅留灰烬里的些微火炭,还在挣扎着放出暗红的光! 苏午带着吴文远几人行在小路上。他抬目看向前方傍山而建的那座野庙。 在他的感知中,游离于天地之间的劫力,在此瞬猛然缠绕在了躲入破庙中的年轻妇人与其子、老妪的身上! 并且于顷刻间沸腾了开来! 那间破庙之中,暗藏有鬼祟,而先前踏入庙中的母子二人、老妪,恰巧'惊醒了原本沉寂在那破庙中的厉诡。 苏午感知着天地间的劫力变化,正要走近那座破庙之时—缠绕在破庙中三人身上的沸腾劫力,忽然又沉寂了下去,从三人身上消散! —死劫在瞬间降临在三者身上,还未有显发,又忽地自行消褪了? 这般情况颇为怪异,苏午猜测可能是藏在暗处的厉诡转移了目标。 天地间的劫力仍在流转着,找寻目标。 一道穿着官袍的人影忽自破庙侧方的野林子里走出,径直推开了庙门,迈步走进了其中。 “过去看看。” 苏午眼中光芒微动,带着吴文远几人大步走向了那间破庙。 那道穿文官袍的身影前脚踏入野庙里,苏午等人后脚就跟着踏入了破庙中。野庙内。 穿文官袍服的身影仰头看着庙墙上贴着的、像是一个卖货郎、行脚商一般的神灵画像,他双手垂在身侧,侧首看了看蜷缩在角落里的豆娘、老婆子。 老妪看着他身上的官袍,立刻拉着豆娘向他下拜:“民妇拜见大人!” “拜见大人!” 渗人的寒意在这道穿文官袍的身影周遭流转着。 先前嘴皮子颇利索的老婆婆,此下额头紧贴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豆娘抱着自己的孩儿,在老婆婆侧后方跪着,亦是战战兢兢! 在三人头前方不远处的那堆炭火,只剩零星火头,那零星火头在浓郁寒意的浸润下,亦在挣扎着,明灭不定。 吊梢眉、绿豆眼、长相不似汉人的大官'抖了抖眉毛,他嘴唇不动,腹部却传出微有些模糊的人声:“谁还来过这里?